通过反复诵念,将“言辙”这个名字从一个单纯的代号,摹写成一个具有指向性、能够锚定他精神本体的“概念标识”。
一旦摹写完成,这个标识就可能成为一把钥匙,用以开启后续的“身份覆盖”或“精神寄生”。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铭文档案中那个尘封已久的项目代号——“织影计划”。
计划的核心,就是制造出可以被任意“植入”的空白人格模板,而他,言辙,因为其精神结构的特殊性,正是那个最理想的“宿主”。
而他的名字,就是接入他这把“锁”的“密钥”。
对方在铸造一把专门用来开他这扇门的钥匙。
言辙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想摹写我?
好啊,那就让你写个够。
次日傍晚,言辙像往常一样,在街角那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罐冰咖啡。
付账时,他状似无意地将一张随手记过电话号码的便签纸遗落在柜台上。
纸的一角,用黑色水笔清晰地写着两个字:言辙。
在那墨迹之下,一缕微不可察、比尘埃更细小的精神力印记,如同一颗休眠的种子,被悄然埋下。
当晚,同一时间,废弃剧院。
老旧的磁带机再次启动,那经过一天沉淀、愈发完美的嗓音,带着一丝期待,念出了那个名字:“言辙。”
然而,音节出口的瞬间,声音骤然扭曲!
不再是流畅的呼唤,而是一道混合着电流杂音的尖锐电子悲鸣!
摹写过深,触碰到了“真品”之上预埋的陷阱。
那枚小小的精神力印记瞬间被激活,如同一滴水落入滚油,轰然炸开,形成一个微型的“精神茧房”,将对方摹写而来的那股精神力量狠狠反弹了回去。
与此同时,远在城市另一端的某个密室中,一个守在磁带机前的身影猛地一颤。
一幅画面不受控制地冲入他(或她)的脑海:一片无边无际的燃烧废墟,灰烬如雪般飘落,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火焰的尽头,用一种悲悯又漠然的语调低语:
“你也叫‘言辙’。”
“啪!”
磁带机自动弹开,录音键上的红灯彻底熄灭。
那个身影僵在原地,陷入了长达数秒的失神。
而在言辙的公寓里,一直保持警惕的小灰突然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异的兴奋:“名字……它吐出来了!”
言辙立刻闭目内视。
只见那缠绕在【清醒】词条上的灰绿色藤蔓,正在飞速枯萎、退缩。
但它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在他精神茧房的外壁上,凝结成了一枚指甲盖大小、散发着微弱灰色荧光的“回音茧”。
这是对方摹写失败后,被他的精神力反弹、碾碎后遗留下的“概念残渣”。
一份带着对方气息的“样品”。
一个完美的追踪信标。
言辙睁开眼,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针正指向凌晨三点。
“老吴,准备接收数据。”
他盘腿坐下,将所有心神沉入那枚“回音茧”。
这一次,他要做的不是“剥离”自身,而是顺着这根连接着敌人的蛛丝,展开一次悄无声息的“逆向入侵”。
意识仿佛化作一缕最轻柔的蛛丝,以“回音茧”为起点,无声无息地探出,跨越了无数街道与楼宇,精准地触达了城市另一端的某个坐标。
一间密室的景象,如水墨画般在他脑海中缓缓铺开。
墙壁上,贴满了对“言辙”二字不同时期、不同笔迹的放大分析图,从结构到力道,分析得淋漓尽致。
房间的桌角,随意放着半张残破古卷的复制品,那上面的纹路与符号,与他贴身收藏的那半卷几乎如出一辙。
他的“意识镜头”缓缓掠过房间,最终落在一排监控屏幕上。
其中一块屏幕的微光,恰好映出了操作台前那个人的背影。
那人似乎刚刚从失神中恢复,正低头检查着停机的磁带机。
在他裸露的后颈处,一道细长的、宛如活物的蛇形刺青,若隐若现。
言辙的意识悄然收回,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拿起通讯器,对另一头的老吴平静地说道:“找到了‘织影’的笔了。”
“它在临摹我——”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但笔,不该有梦。”
老吴没有立刻回应,通讯器那头只有仪器运作的轻微蜂鸣。
他正在全神贯注地解析言辙刚刚通过“回音茧”传回的第一批数据流。
突然,他的动作停滞了,目光死死钉在刚刚生成的一份大脑活动模拟图上,平日里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某种彻底颠覆常识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