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强行篡改个体的自我认知,让目标从灵魂深处相信——“你不配存在于此,你不该拥有思想,你甚至不该拥有姓名。”
“退守!”言辙当机立断,通过通讯器发出最紧急的指令,“所有被贴上【乱序者】标签的人,立刻到老铁的修车铺集合!快!”
命令一下,一道道身影开始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顶着路人厌恶和躲闪的目光,向着同一个终点汇聚。
第一个赶到的是阿正,他的外卖箱上赫然贴着一张巨大的“封条”,但他毫不在意,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满是悍不畏死的光棍气:“言哥,他们越说我是乱序的,我他妈越要送我的餐!谁也别想让我停下!”
“说得好!”老铁蒲扇般的大手“砰”地一声砸开一台满是油污的广播机,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喇叭,“老子这破喇叭,几十年来就播个菜价和寻人启事,今天,老子就给它开开光——给咱们播名字!”
角落里,被苏沁紧紧护着的小禾浑身发抖,小脸煞白。
突然,她抬起头,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说道:“我……我能听见……我能听见他们的词条在哭……”
言辙眼神猛地一凝,看向这个平日里胆小怯懦的女孩。
他瞬间明白了,这孩子,竟天生就能共鸣那些“被压制、被否定的意志”!
话音未落,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轰然降临。
南城之影那庞大的身躯已然笼罩在城中村上空,展开的黑袍遮蔽了月光,额头上【贵不可犯】四字金纹,如四轮冰冷的太阳,照耀着整条街道。
一道由纯粹的“名罚”规则构成的天火,发出无声的咆哮,轰然砸落!
天火所过之处,房屋的色彩迅速褪去,变得灰败不堪。
街上的居民,无论之前在做什么,都瞬间停下了动作,眼神变得和那些猝倒者一样涣散空洞,口中开始机械地重复:“我是无名者……我不该说话……”
“休想!”言辙爆喝一声,体内【焚心之焰】毫无保留地喷薄而出,化作一道赤色洪流,硬生生迎向那道名罚天火。
恐怖的对撞下,言辙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否定之力涌入手臂,构成他身体的词条瞬间崩解了三层,剧痛钻心。
他闷哼一声,强行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甜,从怀中取出那瓶用“禁语”灰烬制成的“字灰墨”,一把将残卷摊开在地面上。
他环视着修车铺里汇聚的近百名“乱序者”,用尽全身力气低喝道:“所有人,闭上眼睛——用你们最大的声音,喊出你最不想被忘记的那个名字!无论是谁给你起的!”
短暂的沉默后,阿正第一个嘶吼出声:“【阿正】!”
“【老铁】!”
“【小禾】!”
“【王姨】!”
【阿强】、【翠花】、【狗蛋】、【秀娟】……一个个或普通、或土气、却承载着一生悲欢的名字,从近百个胸腔中同时爆发!
无数微弱却倔强的词条,如漫天萤火,从他们身上升腾而起,汇向言辙。
言辙双目赤红,十指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他以神秘的“言契符文”为针,以深奥的“三字真律”为线,将这上百道充满了不屈意志的词条,强行编织在一起!
刹那间,一股前所未有、粗粝却无比炽热的力量,凶猛地涌入他的掌心。
一个全新的词条,在他的意志下,初具雏形——【草根之名】!
“给我——破!”
言辙猛然抬头,将手中那团汇聚了百人意志的光芒,悍然迎向再次压下的名罚天火!
轰隆!
一声震彻天地的巨响,名罚天火竟被这道看似微弱的光芒,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狂暴的反冲之力沿着无形的规则锁链,狠狠击中了南城之影额间的那四字金纹!
咔嚓!
【贵不可犯】四个金字上,崩裂出一道清晰的裂痕!
祖祠高台上,沈砚身体剧震,猛地向后踉跄一步,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他眼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你……你竟敢让蝼蚁……有了自己的名字……”
而在言辙脑海深处,那古老残卷的最深处,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再度悄然响起:
“……织者,归来。”
言辙挺立在冲击的中心,承受了最恐怖的反噬。
他强行编织而成的【草根之名】虽然成功撕裂了天火,但那光芒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如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而他那只托举着新词条的右手,掌心皮肤寸寸龟裂,一道道细密的血纹,正沿着他的手臂,不祥地向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