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那个锈迹斑斑的电箱前，周围的租户们注意到他的举动，都下意识地离远了一些，有人小声议论：“那小子想干嘛？不要命了？”“那电箱碰一下人就没了！”
言辙没有理会，也没有立刻动手。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双眼凝视着电箱周围的空气。
在他的视野里，一连串代表着危险的鲜红词条正在不断闪烁。
【电路——严重老化】
【绝缘层——大面积失效】
【高压——致命触电风险】
【总电闸——物理锈死】
他缓缓闭上眼睛，将所有的精神力凝聚于一点，像一根无形的探针，精准地刺向那些词条。
他的意念，首先锁定了【绝缘层——大面积失效】。
精神力如潮水般涌上，他强行在这个词条的后面，叠加了一个新的概念补丁：【……暂时稳定】。
紧接着，他又将目标转向那个最关键的【总电闸——物理锈死】。
他没有试图去改变“锈死”这个物理事实，那需要耗费巨大的能量。
他只是在它的属性上，覆盖上了一个全新的可能性：【……可被外力手动复位】。
一瞬间，言辙的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麻痹感，仿佛有细小的电流顺着他的神经逆流而上，直冲大脑。
这是概念被强行扭转时的反噬。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开双眼，伸手握住电箱那冰冷、粗糙的铁皮门扣，用力一拧！
“嘎吱——”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那扇看起来纹丝不动的铁门，竟然被他打开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中那截旧电线的一头，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精准地探入电闸的某个缝隙，然后用另一只包裹着绝缘胶带的手，猛地向上撬动那个锈蚀的闸刀！
“咔哒！”
一声清脆的、如同骨骼复位般的声响划破夜空。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从院子这头到那头，整整一排屋檐下的老旧灯泡，在沉寂了不知多久之后，竟齐刷刷地亮了起来！
温暖的橘黄色灯光瞬间驱散了浓重的黑暗，照亮了每一张错愕、震惊、继而狂喜的脸。
“亮了！灯亮了！”
“天啊！真的修好了！”
短暂的寂静后，院子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王姨第一个冲出屋子，一把拉住言辙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眼眶瞬间就红了：“小言，你……你还懂电工？”
言辙抽出手，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懂，只是看别人弄过，碰巧修好了。”
他不想解释，也无法解释。
那不是技术，而是一种对“概念”的微调。
安居里的电路本已在崩溃的边缘，他只是在“彻底失效”和“尚能一用”的临界点上，用自己的力量，轻轻地推了一把，让天平倾向了后者。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王姨身后挤了过来，是小禾。
她仰着头，踮起脚尖，将手里那张画塞进了言辙的手里。
言辙低头看去，画纸上，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正站在一盏明亮的灯下，小人的头顶，被小禾用蜡笔费力地画上了一圈金灿灿的光晕。
不远处，阿彪站在自己那间被踹开的屋门口，阴沉地望着那排久违的灯光，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本想趁着断电的混乱，用黑暗和恐惧逼迫这些租户就范，没想到，被这个不起眼的小子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人心安定下来，他那点威胁，反倒成了笑话。
他盯着院子中央被众人围住的言辙，那身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
阿彪压低声音，对他身边一个手下说：“去，给我查查这小子的底细……看看是哪条道上混的，别是过江龙。”
言辙站在人群中，感受着头顶上方，一个崭新的、散发着温和光芒的词条正在缓缓凝实——【值得信赖】。
只是，在众人感激的目光中，言辙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自己微微发麻的指尖。
一股几乎难以察觉的战栗感，从指尖的末梢神经传来，那是一种电流过后的余韵，一种力量被抽空的虚弱。
但在这份虚弱之下，似乎还潜藏着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疲惫感，正悄然在他的精神深处盘踞下来，仿佛酣睡后的倦意，却又带着一丝沉甸甸的坠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