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的眼睛瞬间亮了,又很快暗下去,小手还是紧紧拽着她的裙角:“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要是爸爸在,就能陪我去了,妈妈就不用这么累了。”他晃了晃脑袋,声音放得更轻,“同桌说,家长会都是爸爸妈妈一起去的。”
谢涵沫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蹲下身,把儿子搂进怀里,鼻尖蹭着他的发顶,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爸爸在外面忙很重要的事,等他忙完了,肯定第一时间回来陪念念,到时候让他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怀里的小身子软软的,方念乖乖点头,没再追问,只是小手悄悄抱住了她的脖子。
等方念回房睡觉,厨房的灯还亮着。谢涵沫重新拿起盘子,水流声盖过了她压抑的抽气声。她抬手抹了抹眼睛,指尖沾了湿意——多少个夜晚,她都是这样靠着“等方源回来”的念头撑过来的。儿子的懂事像根软肋,也像副铠甲,让她哪怕偷偷哭了无数次,第二天依旧能笑着给方念准备早餐。
她看着窗外的月亮,手里的盘子擦得锃亮。去年家长会,她因为临时加班迟到,远远看见方念独自坐在教室角落,被同学围着问“你妈妈是不是不想来”,那一刻的心疼至今还在。今年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失望,只是方念问起爸爸时,她那句“快了”,连自己都不知道要等多久。
傍晚,谢涵沫还在织着毛衣,房门敲响,谢涵沫放下手中的毛衣便去开门。楼道的灯光落在陈衣带来的礼品袋上,谢涵沫看着他递过来的信封,指尖攥得发紧,连连往后退:“表哥,这钱我不能要,你也不容易,我自己能撑住。”
陈衣却不由分说把信封塞进她手里,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熟稔:“跟我客气什么?你一个人带念念多累,拿着买点孩子爱吃的。”话音刚落,被吵醒的方念就小跑着扑过来,小手紧紧抱住他的大腿,软软的声音里满是依赖:“舅舅!我好想你!”
陈衣蹲下身,掌心轻轻揉过方念的头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没等他开口,方念就仰着小脸,眼神里满是期待:“舅舅,明天要开家长会了,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陪……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能不能让他陪我和妈妈一起去?”
孩子的话像根细针,扎得陈衣心口发紧。他看着方念亮晶晶的眼睛,又瞥了眼一旁别过脸、偷偷抹泪的谢涵沫,喉结滚动了两下——他不敢告诉孩子,方源此刻正被自己困在出租屋里;更不敢说,放方源出来,自己面临的可能是死刑。可对上孩子近乎乞求的目光,他还是扯出一抹笑,伸手刮了刮方念的小鼻子:“好,舅舅答应你,不过念念要乖乖听话,等舅舅把事情处理好,就让爸爸回来陪你。”
方念立刻欢呼起来,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谢谢舅舅!”谢涵沫站在一旁,看着儿子雀跃的模样,心里又酸又涩——她知道陈衣的话或许是安慰,可只要能让孩子开心,哪怕是短暂的希望,她也愿意抓住。
陈衣站起身,又叮嘱了两句“照顾好自己”,便匆匆转身离开。走到楼道口,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声音冷了下来:“凤金煌,看好方源,别出任何差错。”电话那头传来含糊的应答,他挂了机,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这个谎言,终究要靠更多的手段来圆。
第二天早,晨光透过出租屋的窗帘缝隙,落在方源沉睡的脸上。陈衣推开门走进来,目光扫过床边衣衫微乱的凤金煌,又落在床上的方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凤金煌被他看得脸颊发烫,慌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
陈衣抬手比了个“嘘”的手势,眼底的笑意更浓,没再多说,径直走到床边。他从随身的包里掏出针管,先给方源的左手和右腿各注射了一针,透明的药液缓缓推入皮肤;又换了一支针管,将兴奋剂注入方源的手臂。
没过多久,方源便揉着眼睛醒了过来。他动了动左手,又试着抬了抬右腿,原本钻心的疼痛感竟消失了,肢体也能灵活活动。当他看清站在床边的陈衣时,瞳孔骤然一缩,随即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忙撑着坐起身:“恩公?是您!上次在山里救我的人就是您,我一直记着您的恩情!”
陈衣看着他全然信任的模样,嘴角的弧度更深,语气却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举手之劳罢了。”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方源脸上,“我来,是有件事想求你帮忙——方念,你的亲生儿子,今天要开家长会。”
方源的动作猛地顿住,眼神里满是错愕,随即涌上强烈的愧疚。陈衣继续说道:“去年家长会,方念一个人坐在教室角落,看着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陪,偷偷哭了好几次。你就当满足孩子一个小小的期盼,陪他和谢涵沫去一次家长会,好吗?”
方源的手指紧紧攥着床单,心里又酸又疼。他竟连亲儿子的家长会都没能参加,想到方念孤零零的模样,他几乎没有犹豫,用力点头:“好!我去!我一定要去!”
陈衣从随身的黑色手提袋里取出一件深灰色西装,衣料挺括,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又拿出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轻轻放在床边。他抬手摘下手腕上的理查德米勒腕表,表盘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递向方源时,语气带着几分随意:“这些你先凑合穿,手表戴着撑撑场面,等我下次从国外回来,送你块更好的。”
方源看着眼前的西装、皮鞋,又接过那块分量不轻的腕表,指腹摩挲着表盘上的纹路,心里的感激几乎要溢出来。他想起上次山里的“救命之恩”,如今对方又这般贴心为自己准备衣物,甚至舍得将名表赠送,眼眶微微发热,差点脱口喊出“义父”,话到嘴边才硬生生憋回去,只重重点头:“恩公,您对我太好了,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陈衣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行了行了,别跟我客气。赶紧换衣服,好好陪涵沫和念念母子俩,别让孩子等急了。”他说着,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边时又回头叮嘱,“家长会结束后,我会让人来接你,到时候我有事找你。”
方源连忙应下,看着陈衣离开的背影,心里满是对“恩公”的信任与感激。他拿着西装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大小竟刚刚好,仿佛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他迅速换上西装,系好领带,又将理查德米勒腕表戴在手腕上,对着镜子看了看,只觉得精神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