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纸缓缓移来,我的弹孔略胜半环。
“年轻人气盛挺好。”他擦拭枪管,“但要知道收敛。”
回地面的电梯里,陶铸淡淡开口:“他当年是西南军区狙击比武冠军。”
阳光刺眼时,我看见商心慈正教女兵们战地针灸。银针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手腕的疤痕若隐若现。
晚饭号响起,陶铸忽然揽住我肩膀:“走,尝尝你们炊事班的手艺。”
食堂里人头攒动。胖班长举着炒勺喊:“今天特色菜!方氏战术红烧肉!”
战士们哄笑着排队,有个列兵偷偷问我:“首长,下次演习能带自热火锅吗?”
夜色渐深时,我和心慈坐在训练场边。她忽然说:“大伯刚来电话...”
“骂我胡闹?”
“他说...”她模仿商无界的语气,“告诉那小子,下棋再敢走天元,我把他调去守海岛。”
星空下的军营安静下来,只有巡逻队的脚步声规律响起。远处,陶铸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窗上映出他摆弄沙盘的剪影。
“其实我知道。”心慈轻声说,“你故意用各种荒唐战术,是在试探军队的包容度。”
我捻着她发梢:“还是媳妇懂我。”
她忽然正色:“但豆浆机那个真过分了!周参谋今早喝豆浆都有心理阴影!”
商心慈靠在我肩头轻声说:“周参谋今天找我告状,说你用微波炉干扰通讯时,把他私藏的咖啡加热炸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难怪他下午看我的眼神像要吃人。”
“还说你让炊事班在演习时烤红薯,蓝军顺着香味端了指挥部。”
正说笑着,武庸的越野车鬼鬼祟祟溜到营区外墙。车窗摇下,这货举着烧烤架喊:“兄弟们!夜宵搞起!”
墙头立刻冒出几个脑袋——胖班长扛着腌制好的羊腿,周参谋不情不愿地拎着啤酒箱,连商鬼才都面无表情地捧着盒鸡翅。
“这...这算聚众违纪吧?”我目瞪口呆。
商心慈变戏法似的掏出医疗箱:“没事,我带了醒酒药和烫伤膏。”
训练场角落很快升起篝火。武庸边烤串边吹牛:“当年我和老陶在边境玩,就这么烤蟒蛇吃!”
胖班长认真记录:“首长,蟒蛇几分熟撒孜然?”
周参谋偷偷往啤酒里兑水,被商鬼才抓个正着:“酒精测试仪吹过没?”
火星噼啪作响时,陶铸突然背着手出现。全体瞬间僵住,武庸手里的肉串“啪嗒”掉进火堆。
“挺热闹啊。”陶铸踢踢啤酒箱,“87年的?”
我硬着头皮:“报告!我们在...演练野外炊事保障!”
他忽然从身后拿出袋馒头:“烤这个,管够。”
于是画面变成:上将蹲在篝火边翻烤馒头片,首席秘书认真刷酱,上校军官偷摸藏啤酒,而特种炊事班长在讨论蟒蛇的十八种烤法。
陶铸咬了口馒头片:“当年和你岳父就喜欢吃我烤的馒头。”
商心慈轻声问:“我爸他...”
(陶铸并不知道商燕飞去世了)
夜风忽然安静,只有火星升腾如星。商心慈低头擦眼睛,我紧紧握住她的手。
“所以啊,方源”,陶铸突然敲我脑袋,“别整天琢磨用微波炉打仗!”
众人大笑时,巡逻队的手电光扫过来。周参谋吓得跳起来:“完了!纠察队!”
陶铸不慌不忙掏出袖标别上:“今晚我值班。“他咧嘴一笑,“继续烤!”
篝火噼啪作响,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陶铸挽起袖子,露出小臂上一道狰狞的伤疤,熟练地翻动着烤架上的馒头片。
“老陶你这手艺可以啊!”武庸凑过来想偷师,被炭火烫得直甩手,“哎哟喂!这比枪后坐力还猛!”
胖班长赶紧递上酱油瓶:“首长,得刷这个!”
陶铸接过瓶子闻了闻,突然瞪大眼睛:“这不是...特供酱油?”陶铸再次看向商心慈,“仔细想想,你爸当初偷了我两箱。”
全场瞬间安静。商心慈猛地抬头:“我爸他...”
“那混蛋顺走我两箱!”陶铸笑骂着把酱油刷得滋滋响,“说等他闺女出嫁时当嫁妆!”
商心慈眼眶倏地红了。我连忙打岔:“所以这算物归原主?”
“算彩礼!”陶铸把烤好的第一片馒头递给她,“替你爸给的。”
周参谋趁机想顺走啤酒,被商鬼才用竹签精准扎中手背:“酒精含量超标0.02%。”
“您老是人形检测仪啊?”周参谋欲哭无泪。
武庸突然跳起来:“看我的战术烤串!”只见他把肉串摆成突击队形,用打火机当引爆器:“Firethe hole!”
火星溅到商鬼才西装上,他面无表情地拍灭:“87%涤纶13%羊毛,燃点210度。”
“商处长你别念经了!”陶铸扔过去串烤蘑菇,“尝尝,比文件好吃!”
胖班长突然端出个铁桶:“首长!俺研发的迫击炮式爆米花!”
说着把玉米粒倒进改装的灭火器里,“砰”的一声巨响, pop天女散花般落下。
“好家伙!”武庸头顶着爆米花大喊,“这够上一个三等功了!”
商心慈悄悄拉我衣袖:“其实周参谋藏了巧克力。”她指指那边——周参谋正偷偷把熔化的巧克力涂在馒头上,被陶铸抓个正着。
“好啊小周!”陶铸揪住他耳朵,“当年野外生存偷吃巧克力的就是你!”
周参谋哀嚎:“首长我错了!是武庸教我的!”
武庸立马跳上越野车:“同志们!战略转移!”发动机轰鸣中,这货居然开着车顶天窗继续烤肉串。
巡逻队的探照灯扫过来时,场面彻底失控:陶铸挂着值班袖标啃鸡翅,商鬼才用针灸签子串蘑菇,我正教胖班长用炒勺颠啤酒泡。
“成何体统!”巡逻队长憋笑憋得脸抽筋,“陶司令您这是...”
“战场饮食保障演练!”陶铸正气凛然地把烤馒头塞给他,“尝尝?”
最终这场闹剧以全体写检讨收场。但当我们趴在训练场上赶稿时,陶铸忽然说:“商燕飞要是在,肯定带头唱军歌。”
星空下,不知谁先哼起了《战友还记得吗》。篝火余烬中,商心慈轻轻靠着我肩膀,哼着父亲最爱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