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庸翻着白眼从柜子底层抽出两双:“祖宗,给您备着呢。”其中一双毛绒兔拖鞋明显是新买的,标签都没拆。
我光着脚直奔酒柜,玻璃门映出我放光的眼睛。三层实木酒架空空如也,只剩几个孤零零的开瓶器。
“武庸!你他妈——”
“找什么呢?”这货靠在厨房门口,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商心慈突然拽我衣角:“方源哥哥,地板。”她脚尖点了点客厅中央的波斯地毯,眼睛亮得惊人。
我猛地掀开地毯,露出底下带暗格的活动地板。武庸脸色瞬间变了:“操!商心慈你卖我!”
木板掀开的瞬间,酒香扑面而来。二十多瓶好酒整齐码在恒温酒窖里,LEd灯带把琥珀色的液体照得像液态黄金。最前排那瓶响21年的标签格外显眼,瓶身上还缠着武庸写的喜酒勿动纸条。
“喜酒?”我狞笑着抄起酒瓶,“今天就是你和酒精的洞房花烛夜!”
武庸扑过来抢,被我一个转身躲开。商心慈默契地绊了他一脚,这货直接跪滑出两米远。
“商心慈!”武庸捂着膝盖哀嚎,“你他妈帮亲不帮理啊!”
“略略略~”商心慈冲他吐舌头,从我手里接过酒瓶仔细端详,“方源哥哥,这瓶很贵吗?”
我拧开瓶盖深吸一口,浓郁的花果香直冲天灵盖:“武少爷半个月零花钱吧。”
武庸瘫在沙发上装死:“畜生...那是我留着结婚喝的...”
“得了吧。”我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液体滑过喉咙像丝绸般顺滑,“你女朋友还在丈母娘肚子里呢!”
酒液刚入喉,商心慈突然抢过瓶子:“给我尝尝!”没等我阻止,她已经仰头灌了一口,下一秒就呛得满脸通红。
“咳咳咳!好辣!”她吐着舌头扇风,眼泪汪汪地瞪我,“这有什么好喝的!”
我笑着揉她脑袋:“小孩子喝果汁去。”
武庸阴笑着爬起来:“等着,给你调杯特别的。”
他钻进厨房捣鼓半天,叮叮当当像在搞化学实验。商心慈凑到我耳边:“他肯定要整你…”
“没事。”我嗅着她发丝的茉莉香,“哥千杯不醉。”
武庸端着杯透明液体回来,杯沿还装饰着柠檬片,看起来人畜无害:“尝尝,俄罗斯进口小鸟伏特加。”
我接过杯子晃了晃,液体挂壁度异常的高。凑近闻了闻,除了酒味什么香气都没有,反而有股淡淡的...酒精味?
“你往里头兑了什么?”我眯起眼睛。
武庸一脸无辜:“纯正伏特加啊!我姑父从莫斯科带回来的。”
商心慈突然抽走杯子:“我尝尝!”
“别!”我和武庸同时喊出声。我抢回杯子时差点洒出来,武庸额头都冒汗了。
这反应太可疑了。但当着商心慈的面,我不能怂。我举起酒杯,冲武庸挑衅地挑眉:“敬友谊?”
“敬友谊。”武庸笑得嘴角抽搐。
液体入口的瞬间,我后悔了。这他妈根本不是酒!是液态火焰!是硫酸!是熔岩!
第一口滑过舌尖,味蕾集体罢工。第二口滚过喉咙,食道像被砂纸打磨。第三口坠入胃袋,整个人从内到外烧起来。
“咳——!”我弯腰猛咳,眼前发黑。天灵盖像被雷劈中,后脑勺突突直跳。
“方源哥哥!”商心慈惊慌地拍我后背,“你怎么了?”
我指着眼冒金星的武庸,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烙铁烫过,每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商心慈抓起杯子闻了闻,脸色瞬间铁青:“医用酒精?!武庸你疯了吗!”
武庸已经退到三米开外:“就...就兑了10l...”
“10l?!商心慈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我让你也尝尝10l!
“姑奶奶饶命!”武庸绕着沙发狂奔,“开个玩笑嘛!那瓶响21年送你们了!”
我瘫在沙发上,有些晕。商心慈丢下刀扑过来,小手在我眼前乱晃:“方源哥哥!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想说没事,张嘴却喷出一股酒气。商心慈被熏得皱眉,却还是固执地捧着我的脸:“看着我!这是几?”她竖起两根手指。
我抓住她手腕,突然笑出声:“像兔耳朵...”
“完了完了!”武庸蹲下来扒拉我眼皮,“酒精中毒了!”
商心慈一巴掌拍开他:“打120啊!愣着干嘛!”
我看向武庸说道:“我没事,不用打。”
我躺在商心慈腿上傻笑。她今天穿的淡绿色连衣裙真好看,像春天新发的柳芽。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让我想起去年中秋的月亮,也是这样弯弯的,白白的...
“方源哥哥?”商心慈声音带着哭腔,“你别吓我...”
我抬手想擦她眼泪,却摸到她柔软的嘴唇。触感比最贵的丝绸还细腻,带着蜜桃味的润唇膏香气。
“小商...”我大着舌头说,“你真好看...”
武庸在旁边干呕:“呕——要吐去厕所!”
商心慈脸唰地红了,却没躲开我的手。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灯光下像钻石般闪亮。
“我们...我们去医院...”她试图扶我起来。
我赖着不动,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武庸!那瓶响21年...归我了!”
“归归归!”武庸抹着冷汗,“你他妈快起来!”
商心慈突然凑近我耳边:“方源哥哥,我们把这瓶酒带走,等你...等你娶我的时候喝...”
我猛地坐起来,又因为头晕栽回去。这句话比什么解酒药都管用,虽然眼前还在冒金星,但脑子突然清醒了一半。
“真的?”我抓住她肩膀,“你说真的?”
商心慈红着脸点头,发丝扫过我鼻尖,痒痒的。武庸在旁边疯狂翻白眼:“你俩够了啊!要腻歪回家腻歪!”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抄起那瓶响21年塞进商心慈包里:“走!回家!”
“回哪个家?”武庸警惕地挡在门口,“别想赖我家!”
我搂住商心慈的腰,把全身重量压在她身上:“当然是她家!”
商心慈惊得差点把我摔地上:“不行!青青会杀了我们的!”
“怕什么!”我豪气干云地挥手,“就说我酒精中毒!需要照顾!”
武庸突然掏出手机:“我要录下来!等这货酒醒了放给他看!”
我冲他比了个中指,转身把商心慈按在墙上。她后背贴着冷冰冰的墙面,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唇因为惊讶微微张开。
“小商...”我低头凑近,酒气喷在她脸上,“我想亲...”
“啪!”
商心慈一巴掌捂住我的嘴:“不行!你满嘴酒精味!”
武庸在旁边笑到打嗝:“该!让你偷喝我酒!”
我委屈巴巴地撇嘴,突然脚下一软往前栽。商心慈慌忙接住我,结果两人一起摔在地毯上。我压在她身上,鼻尖对着鼻尖,能数清她睫毛的数量。
“方源哥哥...”她声音发抖,“你...你起来...”
“不起。”我耍赖地把头埋在她颈窝,“你香...”
武庸终于受不了了,拽着我后领往外拖:“滚去开房!别玷污我家地毯!”
商心慈羞得耳朵都红了,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整理裙子。我躺在地上傻笑。
“武庸...”我突然正经起来,“谢谢你...”
“啊?”武庸警惕地后退半步,“又打什么鬼主意?”
“谢谢你...”我抬手想比心,却比成了剪刀手,“一直...当兄弟...”
武庸表情凝固了一瞬,突然转身往厨房走:“操!肉麻死了!我去煮醒酒汤!”
他背影有点踉跄,耳朵尖红得可疑。商心慈蹲下来摸摸我额头,小声说:“方源哥哥...我们结婚的时候...要请武庸当伴郎...”
我抓住她的手按在胸口:“好...”
心跳声震耳欲聋,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她。窗外月光洒进来,照着我们交握的手,像给这个荒诞的夜晚盖了个温柔的印章。
武庸在厨房把锅碗瓢盆摔得震天响,故意大声抱怨:“老子真是欠你们的!”
我和商心慈相视一笑。是啊,欠我们的。欠一顿喜酒,欠一个伴郎致辞,欠一辈子吵吵闹闹的友谊。
我满足地闭上眼,任酒精带着思绪飘远。恍惚间听见商心慈轻声说:“笨蛋...喝成这样还笑...”
因为开心啊。我在心里回答。因为你们都在,因为明天太阳照常升起,因为我们还有大把时光可以挥霍。
因为此刻,有酒,有她,有兄弟。
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