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他念我名字的语调像在念一份待批的文件,“我听燕飞说过你很有商业天赋?”
我后背窜过一道电流:“啊…不敢不敢。”
“嗯。”他抬手整了整领带,“比燕飞强,他高中就会打架。”
(商无界走后)武庸凑过来压低声音:“他妈的...商无界怎么会在?我明明只告诉了...”
“你傻啊!”商青青突然活过来似的,一筷子敲在武庸手背上,“说不定是来看看未来继承人。”
“不能吧,商家好儿郎那么多。”我喃喃道。
“这你就不懂了,商家大多数都是纨绔子弟,就像商囚牛那样。”武庸笑道。
“诶你!不许乱说。”商青青姣好的容颜有些愤怒。
(我看向商青青,商青青的愤怒时,配上脸上的红晕,也是风韵犹存啊,难免不会有点心动)
我目光又再次盯着商无界用过的茶杯,杯沿有圈极淡的唇印。这个掌控着某个部委的男人,专门抽出一小时来吃早午餐,就为了看我这个毛头小子?
“方源哥哥...”商心慈悄悄拽我衣角,眼睛亮晶晶的,“大伯刚才夸你了!”
我低头看她:“哪句?”
“他说你比爸爸强!”她兴奋得鼻尖发红,”从小到大,大伯从没夸过任何人比爸爸强!”(这句话很有含金量,毕竟商燕飞是他培养的继承人,细品)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武庸溜得比兔子还快,关门声还没消散,我的肚子就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二十道菜的热气在空调房里凝成白雾,红烧肉的酱香直往鼻子里钻。
“快吃吧,菜要凉了。”商青青道。
我咽了口唾沫。从昨天算起,我已经四顿没正经吃饭了。但对面坐着商心慈的阿姨,我的手指在膝盖上蹭了又蹭,愣是没敢动筷子。
“方源哥哥...”商心慈突然把整盘葱烧海参端到到我面前,“这个超好吃!”
她眼睛亮得像星星,筷子尖沾着点酱汁,已经迫不及待戳了块海参给我。
商青青轻咳一声:“心慈,注意礼数...”
“阿姨!”商心慈突然鼓起腮帮子,“方源哥哥昨天肯定又没吃好!你看他手腕都细了一圈!”说着又夹了只油焖大虾放我碗里,虾壳上凝着的油珠滴在米饭上,洇出个小小的金色月亮。
我的胃袋突然抽搐起来。管他什么礼仪,去他的体面!我抓起筷子,夹起海参整个塞进嘴里。滚烫的酱汁在舌尖炸开,海参软糯得像要化在口腔里。等我回过神时,已经扒掉了半碗饭,碗边堆着虾壳和鱼刺的小山。
“慢点呀...”商心慈边笑边给我盛汤,瓷勺在冬瓜排骨汤里搅出漩涡,“又没人跟你抢。”
商青青的筷子悬在半空。她看着我把整条清蒸鲈鱼的肚子肉扫光,又目送我干掉半盘回锅肉。当我端起菠萝咕咾肉的盘子往碗里倒时,她精心修剪的眉毛终于挑到了发际线。
“方源啊...”她声音发飘,“你...平时都这么吃饭?”
我满嘴鼓着食物说不出话,只好冲她咧嘴一笑。几粒米饭喷到桌上,商心慈立刻用纸巾接住,笑得肩膀直抖。
眼角突然瞥到餐边柜上的玻璃反光——茅台酒的红色飘带在灯光下像道小小的火焰。我的筷子顿了顿。
商心慈顺着我的视线扭头,突然跳起来:“哎呀!忘了还有酒!”她小跑过去抱起那瓶茅台,红飘带扫过她雪白的手腕,“方源哥哥,别客气。”
“心慈!”商青青差点打翻醋碟,“那是大伯上次...”
“大伯又喝不完!”商心慈已经利落地拧开金色瓶盖,酒香瞬间溢满餐厅,“方源哥哥打工那么辛苦...”
商青青欲言又止地看着那瓶标着“特供”的茅台,手指在桌布上揪出个小漩涡。我懂她的纠结——这酒可能顶我半年打工钱,但拒绝又显得小气。
“我...”我刚要开口,商心慈已经地把酒瓶杵在我面前。
“喝!管够!”她眼睛亮得惊人,“反正大伯库房里还有三箱!”
入口略有苦涩,下肚后有一种焦糊香很像咖啡味,又带有回甜,每一杯的味道都略有变化。
“对瓶吹!对瓶吹!”她突然起哄,“方源哥哥最厉害了!”
商青青扶额:“心慈!你...”
第二瓶茅台见底时,餐厅的吊灯变成了三个。我眯着眼去夹最后一块红烧肉,筷子却戳进了蘸料碟。商心慈笑得东倒西歪,干脆夹起肉喂到我嘴边。
“够...够吗?”我大着舌头问,指向餐边柜上没开的那瓶,“那个...”
商青青猛地站起来:“我再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菜!”她逃也似地冲向厨房,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凌乱的节奏。
商心慈趁机把第三瓶茅台塞进我怀里:“藏起来!”她凑近我耳边小声说,呼吸带着淡淡的茉莉茶香,“回去喝。”
我晕乎乎地点头。商心慈搀我起来时,我顺手抓了把油炸花生米塞进口袋。
楼梯才爬到一半,我就腿软得往下滑。商心慈一把拽住我后衣领,茅台酒差点脱手。
“小心点呀!”她急得跺脚,“摔了酒没事,摔了你怎么办!”
我抱着酒瓶嘿嘿傻笑。我突然想起去年她背着我爬香山看日出,也是这样又急又气的表情。
“小商...”我大着舌头喊她。
“嗯?”
“那个...”我傻笑道,“你肩带露出来了。”
“诶呀!好坏啊,方源哥哥讨厌啦!”可商心慈并未去遮住肩带,反倒并未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