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远方的回响(1 / 2)

魔法电车最终停靠在一个规模不大但整洁有序的车站。泽菲尔随着稀疏的人流走下电车,踏上了“湖畔镇”的土地。这里的空气与千机城邦边缘的工业气息不同,带着湖水的微腥和草木的清新。小镇依偎在一片湛蓝的湖泊旁,红瓦白墙的建筑错落有致,显得宁静而祥和。

根据爷爷信中的指示,他穿过几条蜿蜒的石板小巷,越走越偏僻,最终在一处几乎被爬山虎完全吞噬的老旧宅院前停下。院墙斑驳,木门上的漆皮剥落得厉害,一把生锈的铁锁挂在门上——但这难不倒他。泽菲尔从行囊中取出那把古老的钥匙,插入锁孔。钥匙上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魔法光晕,锁芯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铁锁应声而开。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陈腐、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有半人高。一栋两层的小楼矗立在院子尽头,窗户破损,屋顶似乎也有些塌陷。这里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座被时间遗忘的废弃宅院,任谁也不会想到,这里埋藏着一个老人对孙子最深沉的关爱与期望。

泽菲尔的心跳微微加速。他快步穿过荒芜的庭院,推开虚掩的屋门。屋内更是破败,家具蒙着厚厚的灰尘,蛛网遍布,光线从破窗透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他没有在意这些,目光锐利地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回忆着爷爷信中的细节。

“壁炉……左侧第三块松动的石砖……”他喃喃自语,走到早已冰冷的壁炉前,蹲下身,手指仔细地摸索着炉壁左侧的石砖。很快,他触碰到了一块与其他砖石略显不同的石块。他用力一按,石块微微向内凹陷。

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的摩擦声响起。壁炉旁边,一块原本看起来毫无异样的地板缓缓向下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幽深阶梯,一股混合着陈纸、金属和魔晶防腐剂的特殊气味从中弥漫出来。

泽菲尔没有丝毫犹豫,从行囊里取出一盏简易的魔法提灯注入魔力,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通往地下室的阶梯。他一步步向下走去,阶梯不长,尽头是一扇看起来异常坚固的金属门,门上同样有一个锁孔。

他再次拿出那把万能钥匙,插入,转动。

“铿——”一声更加清脆的金属鸣响,门内复杂的锁具被逐一解开。他用力推开沉重的金属门。

刹那间,即使早有心理准备,泽菲尔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屏住了呼吸。

地下室远比想象中宽敞,而且显然被强大的 preservation(保存)魔法阵笼罩着,空气干燥洁净,与地上的破败腐朽判若两个世界。

靠墙是一排排坚固的木架。其中几个架子上,整齐地码放着一口口沉重的木箱。他走上前,打开其中一个箱盖——霎时间,一片金灿灿的光芒几乎晃花了他的眼!箱子里满满当当地堆砌着铸造精美的金币,边几个箱子,里面是各种切割好的、未经打磨的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色彩。

另一排架子上,则是一排排的皮箱。打开后,里面是妥善存放的、以某种神秘皮革和特制纸张制成的古籍。书页泛黄,但字迹清晰,充满了古老的力量感。它们涉及的领域五花八门,从失传的炼金术到禁忌的死灵魔法理论,从东方阵法详解到关于“静默魔晶”的特性与应用研究(爷爷的心血所在)……这些都是赫里福德家族藏书阁里绝不可能看到的珍宝。

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用油布包裹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些保养良好的魔法实验器材、一些看不出用途但显然蕴含魔力的奇特工具,以及几套质地精良、附有基础防护魔法的旅行者服饰。

爷爷信中所言非虚。这里的一切,足够他建立起一个强大势力的最初根基。

泽菲尔压下心中的激动,没有丝毫耽搁。他解下腰间的那个旧魔法储物袋——这是爷爷早年送给他藏食物用的,空间不大,但跟随他多年。他深吸一口气,将精神力沉入袋中,开始专注地将眼前的财富与知识一一收纳。

这个过程耗费了他不少精神和时间。金币和宝石沉重,书籍需要小心轻放。当他将最后一套工具放入袋中时,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精神力也消耗了大半。但那个看似不起眼的储物袋,内部空间仿佛无底洞一般,将所有的箱子、书籍、工具全都容纳了进去,外表却只是微微鼓起,重量也似乎没有增加多少——这是空间魔法的高等应用。

将地下室彻底清空,确认没有遗漏后,泽菲尔退了出来,再次启动机关,让地板复原。他走出老宅,重新锁好院门。此刻,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富有”,也前所未有的踏实。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从离开赫里福德到现在,他几乎滴水未进,精神一直高度紧张,此刻放松下来,身体的抗议才变得如此鲜明。

小镇的炊烟和食物香气飘了过来。他摸了摸储物袋,里面有足够的金币。他需要吃点什么,热乎的、正常的食物。

他朝着人声和香气传来的方向走去,很快找到了一家看起来干净朴素的街边小饭店。木质的招牌上写着“老杰克餐坊”,玻璃窗上蒙着一层水汽,里面隐约可见几桌客人。

站在门口,泽菲尔却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一种熟悉的胆怯和犹豫悄然浮现。在赫里福德的十几年,他从未被允许与家族成员一同用餐,更别提在公共场合吃饭。每一次取餐都像是做贼,每一次进食都躲在阴暗的角落。公开地、像正常人一样坐在餐馆里点餐吃饭……这对他而言,是一种陌生的、甚至带有几分恐惧的体验。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

“泽菲尔·革律翁。”他在心里默念自己的新名字。“你已经离开了。你自由了。没人认识你,没人会嘲笑你,没人会因为你‘不配’而把你赶出去。”

勇气一点点凝聚。他推开了饭店的门。

一股温暖、混杂着食物香气和淡淡啤酒味的热浪迎面扑来。不大的店里坐着四五桌客人,有低声交谈的商人,有疲惫的旅人,也有本地的居民。没有人特别注意他这个陌生的少年。

一位围着围裙、面容和蔼的老板娘迎上来:“一位吗?这边请。”

泽菲尔有些僵硬地点点头,跟着她来到一个靠墙的角落位置坐下。老板娘递给他一张简单的木质菜单。

看着上面写着的“炖肉套餐”、“烤鱼套餐”、“牛肉饭套餐”等字眼,泽菲尔的心跳又开始加快。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选择困难。他从未有过选择吃什么的权利。

最终,他指了指“牛肉饭套餐”,声音略微有些干涩:“这个,谢谢。”

“好的,稍等一会儿就好。”老板娘笑着收起菜单,转身离开。

泽菲尔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紧绷。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人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吃饭、聊天、发呆。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有些油腻的桌面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斑。这一切……平常得让他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