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微光与深潭
蒋南孙最终还是接受了林凡的提议。
在家族崩塌、父亲面临法律制裁的绝境下，林凡递来的橄榄枝，不仅是份工作，更是一根救命稻草。她辞去了精言集团那份原本前途光明的工作，顶着同事们或同情、或惋惜、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目光，低调地加入了“林凡基金会”，担任“青年设计师孵化计划”的项目执行人。
她入职的第一天，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未施粉黛，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里已经重新凝聚起一股不服输的韧劲。林凡在办公室里简单见了她一面，没有多余的寒暄，只递给她一份厚厚的项目资料和一份保密协议。
“基金会初创，很多流程需要摸索。‘孵化计划’是重点，也是难点。你先熟悉情况，有问题直接向王漫妮汇报，或者找我。”林凡的语气公事公办，却在她签下保密协议后，让助理向她个人账户预支了一笔不算少、足以让她应付眼前最紧迫债务的“项目启动津贴”。
这份不动声色的体贴，让蒋南孙鼻尖一酸，她用力抿住嘴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谢谢林先生，我会努力的。”
“叫我林凡就好。”他淡淡纠正。
蒋南孙的加入，在基金会内部又激起了一层小小的涟漪。这个曾经的精言“公主”，如今落难来投，本身就充满了话题性。王漫妮对她保持着职业化的友善，但也明确划分了职权范围；顾佳则因着相似的经历（都曾经历家庭变故）而对她多了几分真切的关心；樊胜美则是好奇多于其他，偶尔会试探性地问些关于精言内部的八卦，被蒋南孙不咸不淡地挡了回去。
而安迪，对蒋南孙的到来反应最为平淡，似乎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人事变动。只有在一次讨论“孵化计划”的预算时，她指出蒋南孙提交的某个活动成本估算过于乐观，语气冷静得不带任何私人情绪，却让蒋南孙瞬间红了脸，感受到了巨大的专业差距和压力。
林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不干涉。适度的竞争和压力，有助于团队的活力和个人的成长。他要的不是一个和谐无波的后宫，而是一个能为他创造价值、彼此制衡又共同前进的精英团队。
这天下午，林凡接到了妹妹林晓打来的电话，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和一点点紧张：“哥！‘Spark’项目的第一次线下快闪店活动，明天在K11艺术购物中心启动！王总说效果好的话，可以考虑正式立项了！你……你明天有空来看看吗？”
林凡几乎能想象出妹妹在电话那头紧握拳头、眼睛发亮的样子。他看了一眼日程，明天上午恰好有个与市里领导的非正式会晤，下午则空了出来。
“好，我下午过去看看。”他应允道。
“太好了！”林晓在电话那头欢呼一声，随即又压低声音，“哥，我有点紧张……”
“把该准备的准备好，正常发挥就行。”林凡语气平稳，“记住，这只是开始。”
挂断电话，林凡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份关于“星瀚资本”下一步战略的报告上。他的商业版图仍在稳步扩张，但像“Spark”这样由林晓主导、带着年轻人鲜活气息的项目，让他感到一种别样的期待。
第二天下午，林凡独自一人驱车来到K11。他没有通知任何人，穿着休闲，戴了顶棒球帽，像个普通的年轻顾客一样融入了人流。
“Spark”的快闪店设计得颇具巧思，以银色和霓虹粉为主色调，充满未来感。几个巨大的互动屏幕上展示着AR虚拟试衣的效果，吸引了不少年轻男女驻足体验。林晓穿着一身自己设计的、带有街头运动风的“Spark”概念款卫衣和工装裤，扎着高马尾，正忙前忙后地向顾客介绍产品，协调现场，脸上带着忙碌的红晕和专注的光彩。
林凡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看到林晓在应对一个对AR技术表示质疑的挑剔顾客时，没有慌乱，而是耐心解释并引导对方亲自体验；看到她在团队成员遇到技术小故障时，冷静地指挥调试；看到她因为成功卖出一件限量款t恤而偷偷握拳的小动作。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这块璞玉，正在被逐渐打磨出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