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合医院,分诊台前却已有了愁云笼罩的小小人群。
一对衣着朴素、脸上刻满风霜与焦虑的中年夫妇,手里紧紧攥着一大摞来自不同医院的影像学片子、报告单,纸张边缘因为反复翻阅而显得毛糙发黄。
他们身边站着一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的年轻人,似乎是家里亲戚,同样一脸凝重。
护士小林在窗口熟练地处理着预约,视线扫过他们带来的厚厚一摞资料,在看到最上面某省顶级三甲医院的LoGo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小林接过病人递来的基本信息表,看到“主诉”一栏密密麻麻写满的失败手术史、反复发作的黄疸、持续腹痛、
以及在外地被多位专家诊断为“情况复杂、手术风险过高、建议保守”的字眼时,心头了然。
“看江主任吗?”小林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了然的温和。
“对对对!”中年男人连忙点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起一线微弱的希望,“我们就是专门从封省过来的!
托了好多关系才打听到江…江主任能治!求您帮帮我们!”男子声音有些发哑,旁边他的妻子已经偷偷抹起了眼泪。
小林快速在电脑上操作,语气比平时更郑重:“江主任今天手术排得满,下午专家门诊,我尽量给你们加一个紧急号。
先把这些资料整理好,待会儿进去见到医生要清晰地说病史,明白吗?”小林把挂号条递过去,上面清晰地打印着:江屿 主任医师 肝胆胰外科。
肝胆胰外科医生办公室
办公室里弥漫着咖啡因和早晨查房后的紧张气息。
几个主治医生和住院医围在电脑前讨论一个新入院的复杂病历,正是那对从外省赶来的夫妇带来的。
主治医师郑峰指着屏幕上复杂的胆道成像图,眉头拧成了疙瘩:“胰十二指肠切除术后,胆肠吻合口狭窄了起码三次了吧?
反复扩张反复狭窄,看看这片子,远端胆管结构完全毁了,还有门静脉海绵样变(一种严重的血管病变)……
这粘连得多厉害啊?再开腹进去找胆管?这不明摆着往雷区踩吗?”
旁边的住院医小赵看得头皮发麻:“这……郑老师,这种情况还有办法做吗?
上次在省院给他们做腹腔镜下再通的那位李教授,在我们那边也很有名的,听说做完更糟了……”
郑峰重重叹了口气,往后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难!难如登天!剥离粘连一不小心就是大出血,
胆管位置找不准,重建更困难。再加上门静脉这情况,稍微碰一下就得天翻地覆。”
郑峰沉默几秒,忽然问旁边另一个埋头写病历的主治医,“老刘,你看这例,敢不敢接?”
刘主治抬头瞥了一眼屏幕,立刻摇头,连连摆手:“老郑你别吓我!这活儿太大,我可接不住。一个不对,台上就得崩盘,后面收都收不住。”
“所以嘛,”郑峰把鼠标一推,语气带着点无奈也带着点敬畏,“只能看江头了。也就他那儿还有点可能琢磨出点门道来。
听说昨天那个巨大肝癌合并下腔静脉癌栓的,江头带着人硬是剥离干净了,还没切肝。”
“是啊,也只有江主任敢这么干,技术精度要求太高了。”住院医小赵语气里满是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