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泼皮晃着膀子走到堂中,腰间革带挂着的铜铃铛叮当作响。扫了眼座位上的江屿和赵盼儿,喉间滚出一声混着痰音的笑:
“听闻这永安的茶汤能润宰相肚子,老子今日倒要尝尝,是不是比勾栏瓦舍的酸梅汤多些官威?”话落时袖口一甩,几枚铜钱“当啷”砸在梨花木茶桌上。
孙三娘三分笑靥:“客官说笑了,小店不过是讨生活的营生,哪敢沾官家门面。”转手取过青瓷茶盏,茶汤在暖光下泛着琥珀色光泽,“今日新到的小龙团,客官若不嫌弃……”
“少来这套!”左侧泼皮突然踢翻条凳,凳脚擦着赵盼儿裙边划过,“老子们是来讨公道的!”脖颈处青黑色刺青随着动作扭曲,像是条垂死的蛇,“上个月你家厨子在石桥边泼水,溅了我家娘子裙摆——”
“明明是你家娘子蹲在引水渠边洗裹脚布!”孙三娘泼辣回道“当老娘记不得?那皂角水顺着石头缝渗进茶渠,害得咱们晾了三日水!”
堂内气氛骤然紧绷。暗桩们隔着竹帘交换眼色,手按在腰间朴刀上,只要江屿一发出信号,不出两个回合立马就能将这群泼皮给拿下。
赵盼儿见状,握了握江屿的手,眼神里透露着可怜。
收到自己娘子信号的江屿:“你们要是现在走,今日之事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江屿松开赵盼儿的手,从袖中取出一锭碎银搁在桌上,“这是茶汤钱,够你们去醉仙居喝两壶了。”
几人皆是一怔。中间较瘦的泼皮悄悄扯了扯首领衣袖,却被一把推开。首领面上青红交加,突然抽出腰间短刀劈向茶柜:“你算哪根葱?敢管你爷爷的闲事!”刀刃距雕花柜门只剩半寸时,一道黑影如鹰隼般从梁上掠过。
甩出的牛皮套索精准套住首领手腕,大力同时踢飞右侧泼皮的短刀,刀柄砸在墙上发出闷响。二十名亲事官从竹帘后、柜台下、楼梯间跃出,皂衣翻飞间,朴刀刀柄已抵住各自身后大穴。
“相府亲事官,奉命护持。”大力沉声道,掀开衣襟露出腰间狮蛮带,金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闹事者,先请去后巷醒醒酒。”
“小的们有眼无珠……”首领还想求饶,抓住他的皂衣人一个手刀下去,首领便安静了下来。
三娘走到江屿面前,赔笑道:“真不好意思,没想到今天还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赵盼儿起身来到三娘身边,说道:“三娘,我倒是觉得我们这次来对了,正好帮你解决问题,要不然,以你的性子是肯定不会告诉我们的。”
“对啊,三娘,我们都是从钱塘来到汴京,都是一家人,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通知我们,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帮助。”
三娘眼角微微湿润,赵盼儿搂着三娘的肩膀,笑道:“三娘,我们肚子都饿了,今天还说特地来吃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