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汴京的夜色尚未褪尽,皇城宣德门外已影影绰绰。这是百官等候宫门开启的时刻。
空气清冷,带着露水的湿气。官员们或三五成群低声交谈,或独自闭目养神,官袍颜色在昏黄的灯笼光下模糊成片。
忽然,一阵轻微而规律的蹄声由远及近。一辆规制严谨的黑檀木马车无声地滑到队列前端。
拉车的两匹白蹄玉龙驹在昏暗中尤为显眼,通体雪白,四蹄漆黑如墨,步伐轻捷稳健,喷出的鼻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车前悬挂的灯笼,映着“三司江”三个端正的金字。
车帘掀开,江屿身着紫色官袍的身影出现。江屿并未刻意张扬,只是平静地下车。然而,就在江屿站定的瞬间,周围原本细碎的交谈声如同被掐断了一般,骤然安静下来。
几位原本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的官员,立刻停止了话题,脸上迅速堆起恭敬的笑容,远远地便拱手行礼:“江三司早!” 声音不大,却透着小心。连一些品阶不低、素来矜持的老臣,也微微颔首示意,眼神中多了几分郑重。
一位穿着绯袍的户部郎中,原本正与同僚说话,眼角瞥见江屿,立刻中断了话题,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让开道路,垂首道:“江三司。”
姿态谦卑。他身后几个绿袍小官更是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只用眼角余光敬畏地偷瞄着那位掌握着帝国钱袋子的年轻重臣。
江屿神色如常,只微微颔首回礼。江屿并未多言,但那身紫色官袍,那辆特殊的马车,那两匹御赐的骏马,以及“权判三司使”这个沉甸甸的头衔本身,已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中,无声地划出了一道清晰的界限。
这时,盛纮鼓起勇气凑了上来,恭敬说道:“江三司早!”说着还偷偷的观察江屿的反应。
江屿看了一眼后,发现是盛纮,微笑道:“原来是盛员外,早啊!”
盛纮得到江屿的客气回应,就像是三伏天喝了一杯冰可乐,浑身通畅,在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平日的同僚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自己。
心中不禁自豪起来“你们能让现在全国炙手可热的三品大员打招呼吗?”
盛纮立即回应道:“下官不敢当,计相荣膺新职,实在令人振奋!此番升迁,实是朝廷之幸、百姓之福。往后若有需要帮忙之处,某定当尽绵薄之力,也盼计相在新位上宏图大展!”
江屿回道:“盛员外谬赞!仕途如逆水行舟,不敢有丝毫懈怠。今忝居新位,唯愿效先贤“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之志,以报君恩。他日若遇疑难,还需借重盛员外智谋,望彼此共勉,为朝廷分忧!”
身边人纷纷附和道:“江三司大义!”
“江三司高见!”
江屿这番话算是给足了盛纮的面子,只见盛纮本来因为早起面色蜡黄的脸,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出现潮红,一番话语,就能让人这样,这就是江屿现在的身份影响。
江屿没有继续和盛纮聊下去,而是道别之后去往队伍的最前方等候,盛纮站的位置离江屿站的位置,就像是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