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需要……『阴沉木』令牌……和……七煞符咒……配合……在……下次阴时阴日……月全食之夜……破坏祭坛……切断『阴脉』……」
「……但『金身大人』……不会坐以待毙……它会……阻止我……『灵引』……在我身上……越来越强……默仔……他的‘印记’……比我更明显……他才是……真正的……‘钥匙’……」
「……对不起……默仔……爸爸……不能……保护你了……但如果我成功……或许……你能……摆脱……宿命……」
后面的内容,就被大片大片的墨迹覆盖了。
陈默拿着这本残破的日志,手抖得厉害。真相似乎渐渐清晰起来,但却更加残酷。父亲发现了邪神的秘密,制定了摧毁祭坛的计划,但在实施过程中,似乎被邪神阻止了,而他,陈默,因为手腕上的特殊印记,成为了更加重要的目标,甚至是比父亲更完美的「钥匙」。
阴时阴日,月全食之夜……陈默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虽然乌云未散,但他隐约记得,今天好像就是农历的七月十五,中元节!而根据天气预报,今晚确实会有一次月全食!
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在今晚月全食之前,找到进入天后宫地下祭坛的方法!
日志里提到了「阴沉木」令牌和「七煞符咒」。令牌就在他手上,那符咒呢?奶奶的日记里提到过一张符咒,说是能贴在门上辟邪。他连忙回到客厅,找到那个小红盒子。果然,里面除了令牌,还有一张叠好的黄纸符,上面的朱砂符文正是日志里提到的「七煞符咒」!
父亲留下的日志说,这两样东西配合,可以在阴时阴日破坏祭坛,切断阴脉。这是唯一的希望!
可是,入口在哪里?
陈默再次仔细搜查老屋。他想起了父亲航海日志里提到的「庙宇地下的祭坛和骸骨」。会不会,老屋和天后宫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连接?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老屋的地面和墙壁上。客厅的地板是老旧的木质结构,有些地方已经腐朽。他敲敲打打,希望能找到空洞的声音。当他敲到靠近后门的一块地板时,声音明显有些不同,似乎
他找来工具,用力撬开了那块地板。来。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地道,蜿蜒向下延伸。
找到了!这应该就是通往天后宫地下的秘密通道!
陈默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地道里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他犹豫了一下,但想到父亲的牺牲,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以及那个随时可能追来的邪祟,他咬了咬牙,打开强光手电筒,握紧了手中的令牌和符咒,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地道里空气污浊,充满了腐朽的味道。墙壁湿滑,布满了粘腻的苔藓。陈默小心翼翼地沿着陡峭的石阶向下走,手电光柱在黑暗中摇曳,只能照亮前方有限的距离。脚下不时踩到一些碎骨或者腐烂的杂物,让人毛骨悚然。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些岔路。陈默停下来,仔细观察。地道的墙壁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他在令牌、符咒上看到的有些类似,但更加古老和模糊。
他想起父亲日志里提到的「阴脉」和「祭坛」。或许这些符号能指示方向?
他沿着其中一条刻有较多符号的岔路继续前进。地道越来越宽敞,空气也似乎变得流通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更加浓郁的血腥味和腐败的气息。
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还有隐约的说话声和……某种低沉的吟唱声?
陈默心中一惊,连忙关掉手电筒,躲在一处凸起的石壁后面,屏住呼吸。
光亮越来越近,说话声也越来越清晰。是几个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歇斯底里的腔调。
「……时辰快到了……『金身大人』已经准备好了……这次的『种子』……血脉更纯……灵引更强……」
「……是啊,这次一定能成功……那个老家伙自不量力,还想破坏祭坛,简直找死……」
「……不过,『护身符』和『七煞符咒』确实有些麻烦……幸好我们提前找到了……」
「……等『金身大人』享用完祭品,吸收了足够的能量,我们就能获得永生……不老不死……哈哈哈……」
这些声音……陈默听出来了!其中一个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和变形,但分明就是村长林叔的声音!还有那个杂货店老板王伯的声音!他们……他们竟然都是邪神的信徒?!
陈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这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是普通的村民,背地里却在进行如此邪恶的仪式,甚至杀害了试图阻止他们的父亲!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他一定要阻止他们!毁掉那个祭坛!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着前方的景象。
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溶洞的中央,是一个用黑色岩石垒砌的巨大祭坛,形状狰狞,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血迹。祭坛周围,点燃着无数支惨绿色的蜡烛,将整个溶洞映照得一片幽绿。
祭坛上方,悬浮着一团……难以形容的东西。那是一团不断蠕动、翻滚的黑色雾气,散发着极度邪恶和混乱的气息。雾气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开合,发出无声的咆哮。这就是所谓的「金身大人」?!
祭坛周围,站着十几个穿着黑袍的人,正是刚才说话的那些村民。村长林叔和王伯也在其中,他们神情狂热,口中念念有词,手里拿着各种奇怪的法器。
而在祭坛的中央,躺着一个人影!那人影手脚被粗大的铁链捆绑着,嘴巴被破布塞住,身上伤痕累累,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借着惨绿的光芒,陈默看清了他的脸——竟然是之前被警察带走的陈半仙!
他不是被警察带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
陈默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此时,地下溶洞的入口处,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找到了!他从地道进来了!」是之前追赶他的那两个年轻警察的声音。
「……大家小心!他手里有邪门的令牌和符咒!」另一个声音喊道。
村长林叔和王伯等人听到动静,纷纷转过头,看到了躲在石壁后的陈默,以及他手中紧握的令牌和符咒。
「是他!」王伯指着陈默,惊恐地喊道,「『灵引』!他果然是『金身大人』选中的新容器!」
「抓住他!」村长林叔厉声喝道,「不能让他毁掉祭坛!『金身大人』已经快要降临了!」
那些黑袍村民立刻朝着陈默包抄过来。陈默知道自己不能束手就擒,他看了一眼中央祭坛上被捆绑着的陈半仙,又看了看那团蠢蠢欲动的黑色雾气,一个大胆的计划涌上心头。
他不能让这些人得逞!他必须破坏祭坛!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七煞符咒」紧紧攥住,另一只手高举着那枚乌黑的「阴沉木」令牌,朝着祭坛的方向冲了过去!
第五章:阴脉断裂
「拦住他!别让他靠近祭坛!」村长林叔声嘶力竭地吼道。
几个离得近的黑袍村民立刻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和刀具,朝着陈默扑了过来。这些人虽然狂热,但毕竟只是普通的村民,哪里是陈默的对手。陈默从小在海边长大,体力不错,加上求生的本能,他灵活地闪避着,同时将手中的令牌和符咒挥舞得虎虎生风。
乌黑的令牌似乎带着某种克制邪祟的力量,那些村民碰到令牌时,都会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仿佛被灼伤了一般。而那张「七煞符咒」更是散发出淡淡的红光,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靠近的攻击挡在外面。
陈默趁机冲破了村民的包围圈,朝着祭坛冲去。
「阻止他!他用的是『护身符』和『破邪咒』!」王伯惊慌地喊道,试图阻止陈默,但被陈默一脚踹开。
眼看就要冲到祭坛边,异变突生!
祭坛上空那团蠕动的黑色雾气猛地收缩了一下,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波瞬间扩散开来,狠狠地撞在了陈默的脑海里!
「呃啊!」陈默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金星乱冒,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倒。
那是「金身大人」的精神攻击!它察觉到了威胁!
「哈哈哈!『金身大人』息怒!」村长林叔看到陈默受挫,发出了疯狂的笑声,「区区凡人的把戏,也想对抗『金身大人』?他已经不行了!」
陈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头痛和眩晕感让他无法集中力量。他感觉到一股冰冷而邪恶的意识正在试图侵入他的脑海,想要控制他。
就在这危急关头,他手腕上的胎记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烧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那淡青色的莲花印记,在惨绿色的烛光下,竟然散发出耀眼的白光!
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从胎记中涌出,流遍陈默的全身。那股精神冲击波被这股力量缓缓抵消,侵入脑海的冰冷意识也被驱散了。
陈默感觉自己恢复了清醒,而且力量也增强了不少。他看到手腕上的胎记正散发着白光,心中又惊又喜。看来,这「灵引」并非完全是坏事,它本身就蕴含着对抗「金身大人」的力量,只是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激发出来!刚才的危险,反而刺激了它的力量觉醒!
「快!用‘缚魂索’!缠住他!」村长林叔脸色大变,显然没料到陈默竟然能抵挡住「金身大人」的攻击。
几个村民立刻掏出一条条黑色的、散发着腥臭气息的绳索,朝着陈默甩了过来。
陈默眼神一凛,不再犹豫。他看准机会,猛地将手中的「阴沉木」令牌朝着祭坛掷去!
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乌光,准确地打在了祭坛边缘,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祭坛似乎更加不稳了。
同时,他将那张「七煞符咒」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符咒红光大盛,形成一层更加坚固的防护。
趁着村民们被令牌吸引注意力的瞬间,陈默再次朝着祭坛冲去。这一次,他没有再受到精神攻击,顺利地冲到了祭坛下方。
他抬头看着祭坛上空那团不断蠕动的黑色雾气,以及被铁链捆绑着的、生死不知的陈半仙,又看了看周围狂热的村民和警察。时间不多了,月全食即将开始,「金身大人」随时可能彻底降临!
他必须毁掉这个祭坛,切断「阴脉」!
他仔细观察着祭坛的结构。祭坛是由许多黑色的、刻满符文的石块垒砌而成,石块之间严丝合缝,似乎很难破坏。但是,在祭坛的正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竟然和他的那枚「阴沉木」令牌一模一样!
难道……令牌不仅仅是护身符,还是开启或破坏祭坛的关键?
可是他刚才已经把令牌扔出去了,不知道掉在哪里了。
就在他焦急寻找的时候,手腕上的胎记光芒再次闪烁。他心中一动,尝试着将自己体内那股因胎记而增强的力量,凝聚在指尖,然后朝着祭坛中央的凹槽按去!
奇迹发生了!
随着他指尖力量的注入,祭坛中央的凹槽开始散发出微弱的白光,并且逐渐与他手腕上的胎记产生共鸣。那些原本坚不可摧的黑色石块,竟然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不好!他要破坏祭坛!」王伯惊恐地尖叫起来。
村长林叔也意识到了不妙,他疯狂地喊道:「快!杀了他!不能让他完成仪式!」
几个离得最近的村民挥舞着武器冲向陈默。但此刻的陈默,有胎记力量的加持和「七煞符咒」的保护,他们的攻击根本无法近身。
陈默咬紧牙关,将更多的力量注入指尖。祭坛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石块之间的缝隙也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祭坛上空的那团黑色雾气也感受到了威胁,开始剧烈地翻滚起来,发出愤怒的咆哮。一股更加强大的精神威压笼罩了整个溶洞,让所有人都感到呼吸困难。
「『金身大人』要降下来了!」村长林叔脸上露出既恐惧又狂热的表情,「快!献上祭品!用『种子』的血!唤醒『金身大人』!」
几个村民立刻朝着被捆绑的陈半仙扑了过去,想要用匕首刺穿他的心脏。
「住手!」陈默目眦欲裂,想要阻止他们,但被两名警察拦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从陈默之前掉落的「阴沉木」令牌掉落的地方,突然冒出了一股浓郁的黑烟。黑烟迅速凝聚,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人形轮廓穿着一身破旧的道袍,脸上布满污秽,眼神呆滞而疯狂——竟然是陈半仙!
他竟然挣脱了束缚?!
「我的女儿……我的乖女儿……」陈半仙喃喃自语着,声音嘶哑,「你们……都要付出代价……」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祭坛上空的黑雾,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邪魔!你还我女儿命来!」
说完,他竟然张开双臂,朝着那团黑雾扑了过去!
「不要!」村长林叔大惊失色,「陈半仙!你想干什么?!」
但陈半仙已经扑到了黑雾面前。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团原本狂暴愤怒的黑雾,在接触到陈半仙的瞬间,竟然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迅速地收缩、后退,甚至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鸣!
陈半仙的身体表面,开始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的光芒。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神圣而威严的气息,与「金身大人」的邪恶黑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是『净化之光』……」王伯失声惊呼,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他竟然是……」
陈默也惊呆了。难道陈半仙并非完全被邪祟控制?他体内还残存着一丝善良的意志,并且因为某种原因,能够对「金身大人」造成伤害?
陈半仙身上的金色光芒越来越盛,他一把抓住了那团不断挣扎的黑雾,口中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咒语,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疯癫呓语,而是充满了威严和决绝。
「以我残躯,奉我亡魂……敕令!」
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双臂猛地用力一合!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溶洞中回荡!
那团邪恶的黑雾,在陈半仙的金色光芒包裹下,如同遇到烈日的冰雪一般,迅速消融、瓦解,最终化作了缕缕青烟,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祭坛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声。陈默之前注入的力量,加上陈半仙这惊天动地的一击,终于突破了祭坛的极限!
只听「咔嚓」、「咔嚓」一连串清脆的断裂声响起,祭坛中央的石块开始崩裂、垮塌!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从祭坛中央迅速蔓延开来,将整个祭坛分割成了两半!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原始,带着浓烈土腥味和阴冷气息的能量,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紧接着,地面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整个地下溶洞都在摇晃!
「阴脉……阴脉断了!」村长林叔看着那条裂缝,脸上露出了绝望和恐惧的表情,「『金身大人』……失去了力量来源……」
溶洞顶部的钟乳石开始簌簌落下,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地下祭坛,毁了!
失去了「金身大人」的庇护和精神控制,那些原本狂热的村民们瞬间清醒过来,脸上露出了恐惧和茫然的神色。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祭坛……塌了?」
「我们……我们做了什么?」
混乱开始了。失去理智的村民们开始互相指责、推搡,甚至大打出手。警察们也趁机上前,试图控制住局面。
陈默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又看了看手腕上已经恢复平静的胎记,以及那条深不见底、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裂缝,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金身大人」虽然暂时被击退,失去了力量来源,但并未彻底消灭。只要阴脉还在,只要还有像他这样拥有「灵引」的人存在,它迟早还会卷土重来。
而陈半仙……他牺牲了自己,用最后的力量重创了「金身大人」,也摧毁了祭坛。他那带着怨毒和决绝的眼神,以及最后那句「敕令」,深深地印在了陈默的脑海里。
陈默走到裂缝边缘,看着下方翻滚涌动的黑暗气息。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来彻底终结这一切,或者至少,保护好自己和大家。
他再次握紧了手腕上的胎记。这一次,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
第六章:余波与抉择
地下祭坛的崩塌引发了剧烈的震动,不仅让整个阴庙区域受损严重,连海边的渔村也受到了波及。一些老旧的房屋出现了裂缝,靠近海边的堤坝甚至有部分坍塌。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阳光照射在被破坏的村庄和废墟上,却驱散不了人们心中的阴霾。警察和救援人员已经进驻,开始调查事故原因和救助伤员。
关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众说纷纭。有村民说看到了可怕的邪祟,有人说看到了神仙显灵,还有人坚称是陈默这个「外来者」搞的鬼。但无论如何,那座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阴庙天后宫,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祭坛被掩埋在瓦砾之下,那个通往地下的入口也被封堵。
村长林叔和王伯等一众参与仪式的村民被警察带走调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清醒之后,对自己昨晚的行为浑然不知,或者只有零碎而混乱的记忆。他们将被指控非法集会、蓄意破坏以及可能的故意伤害罪。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而那个关键的「始作俑者」——陈半仙,则被认为是在混乱中不幸遇难,尸体被压在坍塌的祭坛废墟之下,再也没有找到。他最后的那个怪异笑容和决绝的咒语,成为了村民们心中永远的谜团和恐惧。
陈默因为及时「阻止」了邪祟(尽管过程曲折离奇),并且「协助」警方调查(尽管他隐瞒了许多关键信息),加上他是受害者陈阿水的儿子,身份特殊,最终没有被追究责任。警察对他的说辞——误入庙宇,遭遇精神失常的陈半仙袭击,慌乱中引发了一些意外——虽然将信将疑,但也找不到更有力的证据来反驳。
一切似乎都告一段落了。
陈默处理完了奶奶的遗产,老屋也打算尽快卖掉,离开这个带给他无尽恐惧和悲伤的地方。然而,他总感觉事情还没有真正结束。
手腕上的胎记虽然恢复了平时的淡青色,不再散发白光,但它带来的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时常萦绕在他心头。尤其是在夜晚,他总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他回想起陈半仙最后的举动,以及那句「敕令」。陈半仙体内残留的力量,似乎并非纯粹的邪恶,而是一种……执念?一种想要摆脱邪祟控制、甚至想要反戈一击的执念?他最后的力量,不仅仅摧毁了祭坛,是否也对「金身大人」造成了某种更深层次的伤害?
还有那个关于「阴脉已断」的结论。阴脉真的断了吗?陈默看着平静的海面,总觉得那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更加汹涌的暗流。邪神的降临,真的只需要祭坛和阴脉吗?还是说,只要有「灵引」存在,它就能找到新的方式降临?
几天后,陈默正在收拾老屋,准备离开。房东阿姨来收房,闲聊中提起:「小默啊,你走了也好。自从那天晚上出了事,村里就不太平。晚上总能听到海上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哭声,又像是歌声……还有啊,前几天我出海,看到海面上漂着一些奇怪的东西,像是……人的头发……缠在渔网上……」
陈默心中一凛。难道「金身大人」真的还没有死?它只是在蛰伏,等待着下一个机会?
离开海尾寮的前一天晚上,陈默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地下溶洞。祭坛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漩涡。漩涡中心,传来令人心悸的邪恶低语。
「……跑不掉的……」低语声如同魔咒,「……『灵引』……是我的……」
一个模糊的身影从漩涡中缓缓升起,正是陈半仙。但他现在的样子不再疯癫,脸上带着一种诡异而神圣的光辉,双眼如同星辰般深邃。
「孩子……」陈半仙的声音充满了慈悲和智慧,「你看到了……『金身大人』并未彻底消灭……它只是失去了暂时的凭依……阴脉虽断,但『种子』尚存……」
「『种子』?」陈默不解。
「是的……『金身大人』的力量,已经渗透到了这片土地,甚至融入了某些人的血脉之中……」陈半仙看着陈默手腕上的胎记,「你的『灵引』,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成为祂的容器……」
「那我该怎么办?」陈默急切地问道。
「摧毁祭坛,只是暂时的胜利……要想彻底终结这一切,需要找到『金身大人』来时的路,切断祂与这个世界的联系……」陈半仙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那条路……或许……就在你的心里……在你对家人的……执念之中……」
「等等!什么意思?」陈默想要追问,但陈半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漩涡之中。
陈默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衣衫。陈半仙的话是什么意思?切断「金身大人」来时的路?那条路在他心里?和家人的执念有关?
他想起了父亲,想起了奶奶,想起了陈半仙为了女儿而牺牲自己。难道……对抗邪神的关键,并非仅仅是破坏祭坛和阴脉,更需要守护某种更重要的东西?某种邪神无法理解、也无法侵蚀的东西?
他想起了自己回到海尾寮的初衷,是为了处理家事,是为了寻找父亲的真相,是为了完成奶奶的遗愿。这些,或许就是他心中最珍贵的执念。
天亮了。陈默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带给他无数恐惧和谜团的小渔村,以及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大海。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真正摆脱「灵引」的宿命,「金身大人」的威胁或许也并未完全解除。
但他不再是那个被动逃亡的年轻人了。他经历了恐惧,见证了邪祟,也了解了真相的一部分。他手中握着父亲留下的线索,心中怀揣着对家人的思念和守护的决心。
或许,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而他,将不再是一个人。
他将那枚神秘的乌黑令牌和那张早已失去光芒的七煞符咒,小心翼翼地收好。这些东西,既是危险的根源,或许也是未来对抗邪神的关键。
陈默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对故乡复杂的情感和对未来的不确定,踏上了离开海尾寮的路。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不知道前方的道路会通向何方,但他知道,他会勇敢地走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逝去的和仍在挣扎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