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在兄弟们担忧的目光中，缓缓道出了实情：
“上个月，我……我鬼迷心窍，跑去京城潘家园‘捡漏’……结果……结果被人家做了个大局！”
“我在那儿认识了个看着挺‘靠谱’的掮客（肩客），他神神秘秘地跟我说，有路子能搞到几件压箱底的‘硬货’——三件万历年间的官窑青花瓷！梅瓶、玉壶春瓶、盖罐，器型完整，画工精美！”
吴涛的声音带着颤抖：“你们知道，我家就是干这个的，我从小耳濡目染，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当时上手一看，那胎质、釉色、青花发色、画片的笔触韵味……怎么看都是开门到代的万历官窑！绝对的大开门（真品）！我当时……我当时脑子一热，热血上头了！”
他痛苦地抓了抓头发：“为了拿下这三件‘宝贝’，我……我把店里所有的流动资金都抽干了！还不够！我……我脑子一抽，把‘博古斋’的店面产权……抵押给了隔壁‘珍宝阁’的王胖子！七拼八凑，总共砸进去……一千七百五十万！”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的微弱声音。一千七百五十万！对于刚毕业接手家业的吴涛来说，这绝对是天文数字！
“然后呢？”叶云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吴涛惨笑一声，“我抱着这三件‘国宝’兴冲冲地回了杭城，第一时间就请了杭城古玩圈里德高望重的张老掌眼……结果……结果张老只看了一眼，就……就摇头叹气……”
吴涛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东西的工艺、器型、画片风格，确实是万历的，没毛病！但……但问题就出在‘新’上！那釉光太贼亮！那胎骨太硬朗！那青花颜色浮在表面，没有真正老瓷器那种沉入胎骨的温润感和岁月沉淀的宝光！张老说……这做旧手法极其高明，但瞒不过真正高手的眼睛！这瓷器的‘年纪’，最多……最多只有三、五十年！是……是高仿！是赝品！”
“一千七百五十万……买……买了一堆高仿瓷器？！”林耀辉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
“你没带自己店里的鉴定师一起去京城看货？”叶云帆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
“带了！”吴涛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悔恨，“问题就出在这儿！我当时虽然自己觉得东西对，但为了保险，还是特意打电话让店里最资深的鉴定师老周，连夜坐飞机赶到了京城！老周……老周他当时看了，也……也说东西没问题！是开门货！我才……我才敢下决心抵押店铺的！”
“靠！那这老周肯定有问题！跟那掮客和王胖子是一伙的！他跑路了吧？”老大刘启刚气得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叮当响。
“跑？”吴涛摇摇头，一脸苦涩，“他没跑。他还在店里。我回去质问他，他只说……只说自己当时‘打眼了’，愿意引咎辞职……呵！引咎辞职？一千七百多万的责任，他一个鉴定师承担得起吗？！”
他咬牙切齿地说：“抵押店铺的借款合同，是跟隔壁‘珍宝阁’的王胖子签的！我后来才打听到，这王胖子觊觎我家‘博古斋’那个铺面很久了！一直想吞并过去扩大他的店面！老周……老周肯定是被他收买了！他们联手给我下了个套！就因为我当时……太想捡个大漏，证明自己……太心急了！才……才着了他们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