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脆响。
她狠狠一巴掌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吕氏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可这点疼痛，远不及她心头悔恨与怨毒的万分之一。
她想起了自己那番自以为是的教诲。
“治国安邦的圣人之道？”
“光明正大的文治之路？”
吕氏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笑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可笑！她亲手将一部足以奠定帝王心术根基的宝典，从自己儿子面前推开。
而这一切，都拜朱棡所赐！
还有那些跟在朱棡屁股后面，把一部小说吹上天的武将勋贵！
他们都是一伙的！
他们都在帮着朱棡，来抢夺本该属于允炆的一切！
“啊！”
一声尖利的嘶吼划破了宫殿的宁静。
吕氏猛地挥手，将妆台上的一只白玉梅瓶扫落在地。
“哐当！”
玉瓶碎裂的声音，仿佛一个开关。
吕氏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她像是疯了一样，开始疯狂地砸着殿内的一切。
所有能看到的东西，都在她的怒火中化为碎片。
“娘娘！娘娘息怒啊！”
一个贴身侍女听到动静，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
“滚！”
吕氏双目赤红，指着侍女，声音嘶哑而尖锐。
“都给我滚出去！”
侍女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座充满了暴戾之气的宫殿。
殿内，只剩下吕氏一人。
她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那本封面精美的《三国演义》上。
她一步步走过去，双手用力，想要将它撕碎。
可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书页却只是微微变形，纹丝不动。
吕氏力竭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攥着那本书。
她的脸上，再也没有温婉贤淑。
只剩下冰冷刺骨的仇恨。
……
时光荏苒，一年光阴，倏忽而过。
这一年里，朱棡除了每日处理军务，其余时间几乎都泡在国子监里。
少年身形彻底长开，身高猛地窜到了一米九。
原本还带着青涩的脸庞，如今轮廓分明，越发英挺俊朗。
洪武九年，六月初六。
黄道吉日，诸事皆宜，宜嫁娶。
这一天，是燕王朱棡与魏国公之女徐妙云大婚的日子。
天还未亮，整个金陵城便已苏醒。
从皇城门口到魏国公府，沿途十里长街。
家家户户挂上了红灯笼，系上了红绸带，一片喜气洋洋。
辰时正，吉时到。
身穿一身大红蟒袍婚服的朱棡，骑着通体乌黑的宝马乌骓，出现在了皇宫门口。
他的身后，是长长的迎亲队伍，旌旗招展，鼓乐喧天。
朱棡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喜庆的味道。
他攥着缰绳的手心，微微有些潮湿。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那个在记忆中温婉聪慧，陪伴了他一生的女子，今天，他就要将她迎娶回家了。
“出发！”
随着礼官一声高喝，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魏国公府而去。
此刻的魏国公府，更是热闹非凡。
府门大开，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徐妙云的闺房内，红烛高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