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对于守城方来说,就是最恶毒的诅咒。
张士诚身体一晃,几乎要从王座上瘫软下来。
他扶着扶手,撑住自己的身体,目光绝望地扫过座下的文武。
“计将安出?”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哀求。
“谁能告诉孤,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拿什么去抵挡那个十余丈高的怪物?”
大殿里,一片沉默。
怎么办?没人知道该怎么办。
面对一个比城墙还高的移动堡垒,任何常规的防御手段都显得那么可笑。
人家在你的头顶上,你怎么砸?
人家居高临下,射程比你远,看得比你清。
还没等你靠近,就把你射成筛子了。
一种彻头彻尾的绝望,在所有人的心头蔓延。
就在这时,秦守成再次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大殿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王上,事已至此,唯有死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张士诚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问道。
“死守?怎么守?”
秦守成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他条理分明地分析道。
“王上,那巨塔虽然高大,但终究是木制。”
“是木头,就怕火。”
“我们可以准备火箭,准备火油,集中所有力量,攻击那座巨塔。”
“就算不能将它烧毁,只要能阻止它靠近城墙,我们就有机会。”
一个官员立刻反驳道。
“秦参军,你说得轻巧!”
“人家在十余丈的高处,我们的火箭能射那么高,那么远吗?”
“就算射到了,万一他们有防火的准备呢?”
秦守成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所以我说,是死守。”
“其次,姑苏城是我们经营多年的根基,城高池深,固若金汤。”
“城内尚有五万精锐守军,更有足够全城军民支用半年的粮草。”
“而朱棡呢?他孤军深入,后勤补给线漫长。他耗不起。”
“只要我们能凭借城防,顶住他第一波最猛烈的攻击,将战事拖入僵持。”
“一个月。”
秦守成伸出一根手指。
“只要我们能守住一个月,朱棡大军必然因为粮草不济而军心动摇。”
“届时,不用我们反击,他自己就会退兵。”
这番话,总算让大殿里绝望的气氛,有了松动。
是啊。
他们还有坚固的城墙。
还有五万守军。
还有充足的粮草。
而敌人,是远道而来的疲敝之师。
时间,在他们这一边。
张士诚听着秦守成的分析,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重新找回了一点信心。
“好……好!”
“就依秦参军所言!”
“传孤的命令!”
“全军戒备,死守姑苏!”
“将府库里所有的火油,硫磺,都搬上城墙!”
“孤要让朱棡知道,我姑苏城,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他厉声下令,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
但他的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守一个月?
面对那种会走路的城楼,他们真的……能守住一天吗?
……
三日后。
朱棡的大营。
中军点将台上,朱棡一身戎装,按剑而立。
在他的身后,蓝玉,冯胜,周苍等一众将领,同样是甲胄鲜明,杀气腾腾。
而在点将台下。
数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
但今天,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没有看向点将台上的主帅。
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军阵的最后方。
在那里。
五座巢车静静地矗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