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已经布好了陷阱。
现在要做的,就是安静地等待。
等待着猎物,自己走进死亡的怀抱。
朱棡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
“传我将令。”
“所有营寨,营帐之内,堆满柴草。”
“将库中的火油、火药,尽数搬出,浇洒在柴草之上。”
这话一出,刚刚才平复下去的众将,心头又是一跳。
蓝玉猛地抬头,嘴巴张成了o型。
这是要……做什么?
“天黑之后,全军将士,不得有任何喧哗,不得点燃一根火把。”
“悄无声息,全部撤离大营。”
朱棡的手指,在沙盘上轻轻一点,正是那座不起眼的山谷。
“在卧龙山,埋伏起来。”
将领们从最初的震惊,到疑惑,再到恍然。
他们终于明白,殿下说的“等待”,究竟是在等什么。
这不是消极的防守。
这是在挖一个巨大无比的坑。
一个足以埋葬四十万大军的死亡陷阱。
“听明白了吗?”
朱棡的目光扫过众人。
“明白!”
这一次的回应,不再有半分犹豫,反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
“去吧。”
朱棡挥了挥手。
“是!”
众将领轰然应诺,转身鱼贯而出。
走出帅帐,,所有人都感觉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背湿了一大片。
“呼……”
走出帅帐,。
周苍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在帐内面对那位殿下,比在死人堆里爬出来还累。
“啪!”
一只大手重重拍在他肩甲上。
周苍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蓝玉那张欠揍的笑脸。
蓝玉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
“周老哥,现在什么感觉?还觉得殿下是让咱们坐着等死呢?”
周苍一张老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脖子都粗了一圈。
他梗着脖子,吹胡子瞪眼地反驳。
“老子那是……那是老成谋国之言!谁能想到殿下他……他娘的,这计策也太……”
他“惊世骇俗”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合适的词,最后只能一跺脚。
“太他娘的毒了!”
“毒?我倒觉得是妙!”蓝玉嘿嘿直乐,得意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所以说啊,咱们这些大老粗,就别操那份闲心了。”
“殿下让咱们往东,咱们绝不往西,让咱们打狗,咱们绝不撵鸡。听令就完事了!”
他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从冯胜等几位老将军脸上一一扫过。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刚才在帐子里,可不止周苍一个人犯嘀咕。
冯胜被他看得老脸一热,随即面色一沉,低喝道:“蓝玉!够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威严。
冯胜环视一圈,目光如刀。
“都把嘴给我闭严实了!从现在起,此计为军中最高机密。”
“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舌头,泄露半个字……”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
“不用等殿下降罪,我冯胜,亲手拧下他的脑袋!”
“冯帅说的是!”
“谁敢泄密,军法从事!”
林飞羽和王城等人立刻出声附和,一个个神情肃穆。
刚才那点玩笑心思瞬间荡然无存。
蓝玉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也不再贫嘴。
他心里清楚,今日之后,晋王朱棡在这支大军中的地位,已然不同。
不再仅仅是监军的亲王,而是真正一言九鼎的统帅。
谁敢不服?
谁还敢不服?
众人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直到冯胜再次开口,打破了寂静。
“都还愣着做什么?”
“传令去吧!”
“天黑之后,我们还有一场大戏要唱!”
“是!”
众将轰然应诺,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转身大步流星地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