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我关上门,从袖中摸出那块带拓片的糖,放在桌上。兵符纹路与西北驻军虎符一致——德妃的手,已伸到边军。
午后,我借口整理库房,支开所有丫鬟。独自在屋里,把糖块上的拓片小心揭下,铺在纸上描摹。纹路繁复,但关键处清晰——确实是虎符,且是调兵用的左半。
描完最后一笔,我烧掉糖纸,灰烬混进茶渣倒掉。刚收拾完,苏培盛又来了,这次没带食盒,只递来一张纸条。
“四爷说,明日不必去佛堂。”
我接过纸条,上面画了个简图——王府西角门,旁边标了个时辰。
“云枝的事,年侧福晋怕是要闹。”苏培盛低声提醒。
“让她闹。”我说,“偷吃贡品,证据确凿,她还能翻天不成?”
苏培盛笑了下:“格格心里有数就好。”
他走后,我换了身深色衣裳,袖中藏了新熬的糖块和银针。傍晚时分,摸黑出门,绕过巡夜婆子,直奔西角门。
胤禛已在那儿等着,见我来,直接递过一方布包。“拿着。”
我打开,里头是块青玉镇纸——和佛堂那块一模一样。
“拓一个。”他说。
我掏出糖块,沾了点唾液,按在镇纸底部。揭下来时,纹路分毫不差。他拿过去对比片刻,冷笑:“她连虎符都敢仿,真是迫不及待。”
“四爷打算怎么办?”我问。
“等。”他收起镇纸,“她动得越早,破绽越多。”
我点头,没再多问。他转身要走,又顿住:“糖还剩几块?”
“三块。”我说。
“省着点用。”他背对着我,“下次见面,带两块来。”
我攥紧糖块,目送他消失在夜色里。赌局继续,德妃出牌,四爷接招,而我——得把糖用在刀刃上。
回屋后,我把新拓片和旧的并排摆在桌上。纹路拼在一起,几乎能凑出完整虎符。德妃控边军,年氏盯内院,四爷按兵不动——这场戏,越来越热闹了。
躺上床,铁盒还在枕下。我摸出铜钱、玉佩、糖纸,一一摆好。纹路相连,像一道未完成的诏书。
明天不去佛堂,但戏不能停。我得让年氏知道,偷吃贡糖只是开始,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
糖可以再熬,命不能重来。可既然上了这条船,就得把每一步走稳,把每一道纹路看清,把这场戏——唱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