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带着新浆糊和账本出门,路上遇见年氏。对方冷着脸,故意撞了她一下。姜岁晚没躲,任由账本掉在地上,自己弯腰去捡。年氏冷笑:“格格这么勤快,不如帮我也理理账?”
“侧福晋说笑了,您的账目自有专人打理,臣妾不敢越俎代庖。”姜岁晚捡起账本,拍了拍灰,头也不抬地走了。
佛堂里德妃果然已到,正对着昨日裱好的经书出神。见姜岁晚进来,她指了指案上新摊开的几卷:“今天把这些也做了。”
姜岁晚应声上前,刚拿起刷子,德妃又开口:“《心经》再背一遍。”
姜岁晚放下工具,站直身子,从头背起。背到一半,德妃突然打断:“倒着背。”
姜岁晚顿了顿,真就倒着来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德妃听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你这脑子,倒是适合管账。”
姜岁晚笑了笑:“娘娘过奖,臣妾只是死记硬背。”
德妃没接话,低头翻经书。姜岁晚趁机继续描图,这次她画得更快,因为知道德妃不会一直盯着她。浆糊干得差不多时,胤禛又来了。他没进屋,只在门外站了片刻,苏培盛进来添茶,碗底又压了纸条。
姜岁晚接茶时照例吞了,这次纸条上写的是:“年今日抵京,勿轻举妄动。”
她喝完茶,把空碗放回托盘,顺口说了句:“这茶淡了,劳烦公公再添些糖。”
苏培盛应声退下,德妃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傍晚离开佛堂时,姜岁晚袖子里又多了两段密文。回府路上,她拆了颗糖,糖芯里卷着新纸条:“明日起,暂停小厨房。”
她嚼着糖,把纸条咽了。小厨房停了,意味着年氏那边要动手了。也好,省得她天天防着人下绊子。
到家后,她直接去了账房,把今日所得密文誊抄归档。刚写完最后一笔,苏培盛敲门进来,递给她一个油纸包。“四爷让给您的,说是宵夜。”
姜岁晚打开一看,是糖炒栗子。她剥了一颗,栗子仁里嵌着张小纸片:“西角门改明日午时。”
她吃完栗子,把壳收好,纸片烧了。夜里躺下时,她摸出最后半块糖含着,舌尖抵着糖块慢慢化。甜味漫开时,她想,明天午时,西角门,不知又要送什么消息来。
睡意渐浓时,她听见窗外有脚步声,很轻,但确实有人。她没动,继续闭眼。片刻后,脚步声远了。她知道是胤禛的人,不是敌人。
第二天一早,姜岁晚照常去佛堂。德妃今天没考她背经,只让她专心裱书。姜岁晚乐得清闲,手底下却没闲着,青海地形补完了,又开始描甘肃部分。
中午前,她借口去净房,绕到西角门。苏培盛等在那里,递给她一个小瓷瓶。“四爷说,涂在袖口,糖渍就不显了。”
姜岁晚接过瓶子,塞进袖袋。“劳烦公公回话,就说臣妾知道了。”
回佛堂的路上,她遇见年氏。对方脸色很差,像是刚挨了训。姜岁晚假装没看见,低头快步走过。年氏在后头喊了声“站住”,她装作没听见,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下午德妃早早走了,留她一人收拾残局。姜岁晚慢悠悠地收工具,趁机把今日所绘密文拓在衬纸上。刚收好,苏培盛又来了,说四爷今晚要查账,让她准备着。
姜岁晚点头应下,心里明白,这是要对年氏动手了。她回房换了身衣裳,袖口涂了新药水,糖渍果然淡了许多。晚饭后,她去了账房,胤禛已在等她。
“都记下了?”他问。
姜岁晚把密文递过去:“青海甘肃部分已完成,余下等下次。”
胤禛接过看了看,没说话,只从袖中取出一包糖放在桌上。“德妃那边,你应付得不错。”
姜岁晚拿起糖,拆了一颗含着。“娘娘没搜身,是臣妾运气好。”
“不是运气。”胤禛看着她,“是你算准了她不会动手。”
姜岁晚笑了笑,没接话。胤禛起身要走,临出门前回头说:“明日不用去佛堂了,德妃病了。”
姜岁晚一愣:“病了?”
“嗯。”胤禛点头,“你歇两天。”
门关上后,姜岁晚坐在桌前,把糖一颗颗吃完。德妃病得突然,怕是跟年羹尧有关。她摸出铁盒,把今日密文收好,心想,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