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一她找王爷告状呢?”
“她不敢。”姜岁晚把馉饳捏成型,“地契的事还没完,她现在见到王爷都绕道走。”
苏培盛叹气:“也是,她现在全靠砸钱撑场面。”
“撑不了多久。”姜岁晚把馉饳放进蒸笼,“等她把私房钱花光,自然就老实了。”
蒸笼冒热气时,年氏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这次态度恭敬许多:“格格,侧福晋请您过去一趟。”
姜岁晚擦擦手:“什么事?”
“说是想跟您学做馉饳。”丫鬟赔笑,“侧福晋说您手艺好,想亲自跟您请教。”
姜岁晚笑了:“好啊,让她来厨房,我手把手教。”
丫鬟脸色一僵:“这……厨房油烟重,侧福晋身子娇贵……”
“那就没法子了。”姜岁晚耸肩,“做吃食得亲自动手,光看是学不会的。”
丫鬟讪讪走了。苏培盛凑过来:“她这是想偷师?”
“偷师是假,试探是真。”姜岁晚揭开蒸笼,“看看我到底会不会做辣口馉饳。”
馉饳蒸好了,红油渗出面皮,看着就呛人。姜岁晚装进食盒,拎着往书房走。胤禛看见辣馉饳,眉头直接拧起来:“这么红?”
“按您要求的。”她把醋碟推过去,“配醋吃,能压辣味。”
他犹豫半天,还是夹起一只咬了一小口。瞬间,脸就绷住了。姜岁晚赶紧递茶:“王爷慢点,辣得很。”
他灌下半杯茶,缓了半天才开口:“下次……少放点。”
“好。”她憋着笑答应。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年氏亲自来了。她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的辣馉饳:“王爷竟吃得下这个?”
胤禛面无表情:“尚可。”
年氏不信,上前夹了一只咬了一口。下一秒,眼泪就飙出来了。她捂着嘴冲出去,丫鬟慌忙跟上。
姜岁晚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胤禛瞪她:“你还笑?”
“臣妾不敢。”她低头忍笑,“就是觉得……侧福晋挺可爱的。”
“可爱?”他冷笑,“她今晚就得找大夫。”
果不其然,傍晚时分,年氏院里传出摔碗声。丫鬟哭着跑去找苏培盛:“公公,侧福晋喉咙肿了,吃不下饭!”
苏培盛慢悠悠问:“那馉饳是谁做的?”
“姜格格!”丫鬟咬牙切齿。
“哦。”苏培盛点头,“那没办法了,姜格格的手艺,王爷都夸好。”
丫鬟哑口无言,灰溜溜走了。
姜岁晚蹲在厨房门口啃苹果,苏培盛蹲在她旁边:“哥哥,您这招太狠了。”
“恨什么?”她吐出苹果核,“是她自己要吃的。”
“可王爷也被辣到了。”
“那是意外。”她拍拍手站起来,“下次我给他单独做不辣的。”
苏培盛摇头:“您啊,真是……”
“是什么?”
“天生克年氏。”他笑着起身,“我去给王爷送润喉茶,您歇着吧。”
姜岁晚哼着小调回屋,刚坐下,苏培盛又从窗口探进头:“格格,王爷让您明天带甜馉饳去书房。”
“甜的?”她挑眉,“不是刚吃过辣的?”
“他说……”苏培盛压低声音,“年氏今晚肯定派人盯着厨房,您做甜的,她就更摸不准王爷口味了。”
姜岁晚笑了:“行,明天做蜜饯馅的,齁甜那种。”
苏培盛竖起大拇指,转身走了。
姜岁晚靠在椅背上,盘算着明天的馅料配方。蜜饯要选最甜的,糖浆要熬得浓稠,馉饳皮要擀得薄——咬一口,甜汁直接爆出来,保管年氏的人看了都发懵。
她摸出小本本,记下“蜜饯三斤、糖半斤、桂花露一瓶”。写完最后一笔,她突然想起什么,翻到前一页——那里记着赵侍卫的轮值表。东华门、西华门、北华门……轮值时间被她用馉饳褶数标得清清楚楚。
窗外传来轻微的敲击声。她抬头,看见胤禛站在院中,手里拎着个食盒。她赶紧跑出去:“王爷怎么亲自来了?”
他把食盒递给她:“你的。”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整块的鹿肉,还带着体温。肉底下压着张纸条,展开只有两个字:“信你。”
她把纸条塞进袖袋,抬头看他:“那我的炭火钱……”
“从年氏月例里扣。”他转身就走,“扣三倍。”
她抱着食盒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才慢慢走回厨房。鹿肉挂上房梁时,血珠滴在案板上,连成一线——指向库房西北角。
她摸了摸袖袋里的纸条,轻声说:“知道了。”
锅里的汤咕嘟冒泡,她舀起一勺尝了尝,这次没放糖,也没放辣椒。纯粹的肉汤,咸淡正好。
苏培盛又从窗口探进头:“格格,王爷问您——下次能不能在馉饳里包点苦的?”
她抓把黄连粉撒进锅里:“告诉他,苦馉饳得加钱。”
窗外传来闷笑声,接着是渐远的脚步声。姜岁晚搅着汤锅,黄连粉在勺底化开,苦得她直皱眉。
但没关系,反正吃的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