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缓缓地放下了那把，枪口还冒着青烟的手枪。
郑浩宇的眉心，多了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血洞。他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最后一刻的，难以置信的惊恐与怨毒之中。这个搅动了临渊市整个冬天的旧日亡灵，终于以一种最不体面的方式，迎来了他迟到的终结。
顾念看着这具尸体，心中却没有任何复仇的快感。
他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悲哀。
仇恨，就像一场无休止的瘟疫。它将一个曾经骄傲的王子，变成了一个卑劣的恶鬼。也让他自己，在这场复仇的轮回中，双手再次沾满了鲜血。
他转过身，不再去看那具尸体。
他知道，郑浩宇的死，并不是结束。
林薇逃了。
“组织”那张更大的网，还笼罩在他们所有人的头顶。
他走出了包厢，来到了走廊上。
后台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幽灵”小队，正在清理着最后的战场。
他看到了槐稚秀。
她正被槐柏韵紧紧地护在怀里。她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身体也在微微地颤抖。但她的眼神，在看到顾念安然无恙地走出来时，却瞬间，被一种能够融化一切冰雪的，巨大的光芒所填满。
她挣脱了父亲的怀抱，不顾一切地朝着他，跑了过来。
她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死死地，抱着他，仿佛要将自己的整个生命，都嵌入他的身体里。
“……结束了吗？”她在他怀里，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哽咽着问道。
顾念闻着她发间那股，让他无比安心的熟悉的清香，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他多想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
但他不能。
他只能，用一种，无比郑重的，承诺般的语气，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还没有。”
“但是，快了。”
“相信我。”
他知道，林薇的逃脱意味着，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一场更加漫长，更加隐秘的无声的战争。
那条断尾的毒蛇，一定会带着更深的怨毒，在某个他们意想不到的角落，重新长出更致命的毒牙。
而他，必须在这之前，变得更加强大，更加谨慎。
他要将所有，可能伤害到她的，潜在的威胁，都一一地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抹去。
他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将整个世界都托付给他的女孩。
心中那份属于守护者的决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