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画一个儒雅的男人,正坐在洒满了阳光的书房里,手捧着一卷古籍,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
她画一个温柔的女人,正坐在白色的三角钢琴前,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窗外是盛开的蔷薇。
她画一个种满了槐树的庭院,一个小小的男孩正骑在父亲的肩膀上,伸手去够树上那只不知疲倦鸣叫的夏蝉,而他的母亲则站在一旁,满眼宠溺地看着他们。
她画得很慢很认真。仿佛要用自己的画笔,将那些被命运夺走的,本该属于他的幸福童年,重新一点一点地还给他。
当槐稚秀画完最后一笔时,窗外已经飘起了细密的雪花。
她将那本由一张张画纸汇集而成的,崭新的“相册”,郑重地交到了顾念的手中。
“送给你。”她看着他,眼眸里是比壁炉的火光还要温暖的温柔,“这是你的过去。从今天起,它不再是空白的了。”
顾念接过那本还带着颜料的清香和她指尖余温的画册。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他感觉自己接过的不是一本画册,而是他那被偷走了二十年的完整的人生。
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他伸出手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秀秀……”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谢谢你。”
“傻瓜。”槐稚秀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地传来,“我们是家人,不是吗?”
两人就那样在壁炉前,在窗外那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紧紧地相拥着。仿佛要将彼此的温暖都刻入对方的骨血里,来抵御那即将来临的漫长的寒冬。
许久,槐稚秀才从他怀里微微退开。
她的脸颊因为激动和壁炉的烘烤而变得红扑扑的。那双清澈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亮得惊人。
她看着顾念,看着他那双倒映着自己的深邃的眼眸。
她突然踮起脚尖。
然后不等顾念有任何反应,便主动地将自己的嘴唇印了上去。
这个吻不再像顾念之前的吻那样充满了试探或掠夺。它带着一丝少女的羞涩,一丝义无反顾的勇敢和一种纯粹到不含任何杂质的深沉的爱意。它像窗外那第一场冬雪,轻柔纯净却又带着足以将整个世界都覆盖的强大的力量。
顾念的大脑在那一刻彻底地宕机了。
他只感觉到一股比任何暖流都更加滚烫的幸福瞬间淹没了他。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变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落雪前的告白。
窗外风雪渐大。
屋内炉火正旺。
而两个年轻的灵魂则在这风雪与炉火之间,用一个足以铭记一生的吻,为他们这段,宁静而美好的秋日恋曲画上了一个最完美的休止符。
也同时吹响了那即将到来的,复仇之战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