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他装出来的!”
杨坚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我都看到了!他为了太子之位,伪装了十几年!他骗过了我,骗过了你,骗过了满朝文武!”
“他登基之后,三征高句丽,滥用民力,大兴土木,致使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最后,被一个叫李渊的人,夺了江山。”
“李渊……李渊……”
独孤伽罗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她有印象,是她姐姐的儿子,自己的外甥。
“而咱们的长子,杨勇……”
杨坚的声音更加苦涩,“他性情宽厚,却奢侈无度,宠爱偏妃,不敬正室,给了杨广可乘之机,被废为庶人,最终……惨死于杨广之手。”
“不……不要再说了……”独孤伽罗痛苦地捂住了耳朵,泪水决堤而下。
一个,是她寄予厚望的太子。
一个,是她百般疼爱的次子。
在丈夫口中的那个未来里,一个被废惨死,一个成了暴君,成了亡国之君。
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痛苦。
杨坚走上前,将妻子紧紧搂入怀中,他的心,何尝不是在滴血。
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伽罗,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杨坚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坚定,“我们既然去过未来,知道了结局,就绝不会让它发生!”
独孤伽罗在他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眼神却同样变得锐利起来。
“君说得是对。”她擦干眼泪,“但我不能就这么信了。”
“我要亲眼看看,我们的儿子,到底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行!我虽然看到了未来,但他们毕竟是我们的骨肉。我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独孤伽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算如何试探?”
杨坚沉吟片刻,一个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杨勇性情直率,喜好奢华,我们就从这一点入手。”
“你派人,以你我的名义,赏赐他一批最顶级的乐器、宫灯和蜀锦。就说,这是庆祝朕登基,让他与东宫僚属同乐。”
“如果他欣然接受,大肆铺张,那就说明,他根本没有身为储君的自觉。”
独孤伽罗点了点头,这个法子很直接。
“那……那阿摩呢?”她问这话的时候,心还是揪着疼。
“杨广……此子心机深沉,最擅伪装。”
杨坚的眼神变得复杂,“对付他,不能用寻常法子。”
“我要故意冷落他。”
“从明日起,我会频繁召见太子杨勇,商议国事,对他大加褒奖。”
“而对于他,我会一次都不召见,甚至让人放出风声,说我觉得他心机太重,非良善之辈。”
“我要让他感觉到,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朕的信任和喜爱。”
杨坚顿了顿,声音愈发冰冷,“如果,他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保持那份恭顺和节俭,不露半点破绽,那才说明……他真的可怕到了极点。”
独孤心情复杂,如果广儿在盛宠之下还能伪装,那或许是城府。
但若在绝境之下,依旧能天衣无缝地伪装,那便不是城府,而是刻在骨子里的虚伪和野心!
“妾明白了。”独孤伽罗的声音还带着颤抖,但她是母亲,也更是这天下的皇后,“妾这就去安排。”
她转身向殿外走去,背影挺得笔直。
杨坚看着妻子的背影,知道她已经做出了抉择。
他重新坐回龙椅,冰冷的触感从身下传来。
他刚刚亲手建立的皇朝,他准备传之万世的江山。
他绝不允许亡在自己儿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