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大多都是给朱允炆买的,后来皇帝们越来越多,问的问题也千奇百怪,竟然不知不觉买了这么多书了。
周墨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管够。”
“那就行了!我跟你回去拿几件衣服,马上就能开始工作!”方文中显得比周墨还要心急。
周墨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不禁感慨。
这才是真正的学者啊。
为了追寻真相,可以抛弃一切。
自己用连蒙带骗得可真不厚道。
但他很快就将这点愧疚压了下去。
我给钱了啊!
我管吃管住,还提供你最顶级的研究素材,让你实现一生的学术抱负。
这哪是骗?这明明是双赢!
一小时后,周墨开着车,载着方文中回到了他位于城郊的老旧小区。
当周墨走进那间屋子时,他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家徒四壁。
两居室的房子,除了卧室一张硬板床,厨房一点简单的炊具,剩下的所有空间,全都被顶天立地的书架给占满了。
那些书,层层叠叠,见缝插针,甚至连阳台上都堆得满满当当。
一股浓重的、纸张与灰尘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方文中果然没说谎,他真的什么都没拿,就从衣柜里找了两件洗得发白的衬衫,和一些贴身衣物,塞进一个布袋里。
临走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书页已经泛黄的《明史考证》。
他摩挲着封面,像是抚摸自己的孩子。
“走吧。”
他将书塞进布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困了他几十年的牢笼。
回到周墨的祖宅,天色已经擦黑。
周墨将方文中安顿在了之前鲁班住的那个房间。
方文中频频看向朱允炆,就差把“我想跟陛下住”几个大字写脑门上了。
吓得朱允炆躲在院子里不敢进屋,只要我不跟他对视,我就是不知道。
房间不大,里面除了床和衣柜,周墨还特意让人给他准备了一整面墙的书柜和一张宽大的实木书桌。
跟学校的二人间宿舍没差。
“方教授,以后这里就是您的房间了,条件简陋,等隔壁修好了给您安排单间,缺什么您随时跟我说。”
方文中环顾四周,看到那崭新的书桌和书架,眼睛里放出了光。
“好好好!太好了,这已经很好了,我以前桥洞都住过。”
他放下背包,迫不及待地将那本《明史考证》郑重地放在了书架的第一格。
仿佛一个神圣的仪式。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麻布短衫,头发乱糟糟,手里还捧着一个平板电脑,看得津津有味的老头走了进来。
正是鲁班。
他这几天不是沉迷于现代建筑学的知识海洋,就是一整天呆在隔壁的工地上,整个人都魔怔了,走路都低着头看平板。
“周小子,我跟你说,你这个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虽然坚固,但韧性不足,若是……”
鲁班的话说了一半,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旧衬衫,一脸书卷气的老头。
方文中也好奇地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怪老头。
一个历史学家,一个工匠祖师。
两个来自不同时代,不同领域的顶尖人物,在周墨这间小小的客房里,实现了跨越千年的第一次会面。
气氛有点微妙。
“这位是?”鲁班皱了皱眉,看向周墨。
“这位是方文中教授,我请来的历史顾问。”周墨介绍道,“以后他跟您做个伴,暂时一起住这儿。”
他又转向方文中,“方教授,这位是……额,鲁大师,我们项目的首席建筑设计师。”
“鲁大师?鲁班!”方文中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幸会幸会。”
方文中主动伸出手,想要跟对方握手。
鲁班却没理他,只是上下扫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读书人?光说不练的嘴把式。”
周墨在一旁疯狂的给鲁班眨眼睛使眼色,鲁班这才了然,伸出手跟方中山握了一下。
然后就低下头,继续研究自己的平板,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对,这个抗震等级的算法,有问题……”
方文中也不觉得尴尬,这可是鲁班啊!鲁班跟他握手了耶!
与此同时,距离周墨祖宅五公里外的一处伪装成农家乐的监控点内。
气氛一片凝重。
“报告!目标73号于今日下午15时24分,携一名身份不明人员离开基地。”
“16时05分返回。经面部识别比对,确认该人员为前人民大学历史系教授,方文中。”
“18时32分,通过监视,确认方文中已入住基地东侧客房,并且没有离开的迹象。”
情报员将最新的动态,一字不差地汇报给了耳机另一头的秦小姐。
“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
秦小姐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另外,给我调集所有关于方文中的资料,从他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论文,所有的讲座视频,所有的社会关系,全部都要。”
“是!”
挂断通讯,秦小姐独自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她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
“帮我准备一辆车,安排两个外勤,我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位方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