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就是在威胁你!”坟墓泪流满面,笑容凄苦,
“我也在赌,赌我自己!我知道这办法可能对你没用……但我真的无路可走了!如果你还是要走,我不拦你。出去之后,麻烦通知我哥……来给他不争气的妹妹收尸吧。我……没脸活下去了……”
言廷感到一阵深彻骨髓的疲惫与心冷。
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疯狂、实则将算计演绎到极致的女孩,一字一句,冰冷地宣判:
“果然,血脉相连。你们兄妹……骨子里的控制欲,如出一辙。”
墓碑的掌控和强势明晃晃的,而坟墓的天真烂漫之下,藏着更致命、更不择手段的暗箭。
他根本不相信,这个费尽心机制造“事实”的女孩,会真的舍得去死。
这一切,不过是她精心编排的、升级版的苦肉计。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与怜悯,言廷毅然决然地拉开房门,大步离开。
沉重的关门声,如同最终的休止符,隔绝了身后所有的哭喊与威胁。
“砰——!”
门被关上的巨响,如同丧钟,在坟墓心中敲响。
她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退路,都被自己这愚蠢而疯狂的一步,彻底堵死,碾碎。
巨大的委屈、被无视的羞辱、对哥哥雷霆之怒的恐惧……如同无数只利爪,将她的心撕扯得粉碎。
言廷的绝情离开,意味着她将独自面对哥哥的审判……“失身”的罪名,在哥哥那里,等同于永远失去自由,永远被禁锢在不见天日的牢笼里……
“呵……”她发出绝望至极的苦笑,眼神彻底空洞下去,“与其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偏执的念头如同藤蔓缠绕心脏,越收越紧。
万念俱灰之下,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朝着自己手腕的大动脉,狠狠地割了下去——!
剧痛袭来,温热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床单,也带走了她最后的力气……
……
墓碑并未察觉妹妹的异常外出。
直到次日中午,仍不见坟墓踪影,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他的心脏。
他立刻联想到言廷,直接拨通了通讯。
“何事?”言廷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冷漠。
“坟墓,”墓碑的声音压抑着风暴前的平静,“到现在还没回来。”
言廷在那头沉默了,仅仅两秒,通讯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嘟—嘟—嘟—”
忙音如同警报,在墓碑脑中炸响。他猛地站起身,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坟墓出事了?
他心急火燎的冲出办公室,跳上车,引擎发出咆哮,朝着某个直觉指引的方向狂飙而去。
而言廷,在挂断通讯的瞬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坟墓那决绝的眼神和以死相逼的姿态在他脑中回放。
她可能是认真的!
他立刻调转方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那家酒店,强行要求服务员打开了房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瞬间冻结——!
坟墓脸色惨白如纸,毫无生气地躺在被鲜血浸透、呈现出诡异暗红色的床铺上,手腕处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外翻,地上的血迹已半凝固,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她虚弱地掀开眼皮,看到去而复返的言廷,气若游丝地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你来了……是来…帮我收尸吗?”
言廷心头巨震!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天真又会算计的女孩,骨子里竟藏着如此烈性而偏激的一面!
一阵剧烈的头疼袭来,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推卸的、混合着怜悯与自责的情绪。
他迅速扯过干净的床单,撕成布条,动作粗暴却有效地为她进行紧急包扎止血,胡乱替她套上沾染血迹的衣服,然后用被单将她紧紧裹住,一把抱起,冲向门外。
经过惊慌失措的酒店前台,他直接掏出一张消费卡丢了过去,快速报出密码:
“赔偿所有损失!麻烦清理干净!”声音嘶哑。
飞驰的汽车上,坟墓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失血过多的嘴唇干裂苍白。
她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空洞,喃喃自语,仿佛在陈述与己无关的事实:“你救我也……没用……‘失身’……没脸见人……哥哥知道了……我会失去……永远的自由……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言廷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听懂了她话语里最深层的恐惧与暗示!
墓碑若相信她“失身”于自己,等待她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永无天日的监控与囚禁。
此刻,言廷被彻底架在了道德的烈焰上灼烤。
说出真相?坟墓可能立刻再次寻死,墓碑也绝不会放过他。
保持沉默,背负这莫须有的“罪名”?他将彻底失去苏宁儿,甚至可能被迫接受一段由欺骗和胁迫开始的关系。
车厢内弥漫着绝望与药水混合的沉闷气息。
漫长的沉默,如同凌迟。
最终,看着坟墓那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的模样,看着她手腕上缠绕的、仍在渗血的布条,言廷内心深处那名为“责任”与“不忍”的弦,被拨动了。
他厌倦了这些无休止的纠缠、算计与可能的无意义的死亡威胁。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浓重的疲惫与妥协的灰败。
“够了……”他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倦意,“一起面对……我累了。”
副驾驶座上,坟墓苍白的脸上,几不可察地松懈了一瞬,心底涌起一股扭曲的、得逞的快意。
她果然赌对了,言廷的心软,是她最致命的武器。
但戏,必须演到底。
她依旧维持着脆弱无助的表象,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对不起,言廷……是我太自私……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如果你觉得为难……我会……我会跟我哥说清楚,都是我逼你的,和你没关系……”
这番话,以退为进,更是将言廷的退路彻底封死。
言廷虽然被动地陷入这荒唐的境地,但他的骄傲与准则,不允许他将所有责任推给一个刚刚为他“自杀”过的女人,哪怕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
事实(在他看来已发生)摆在眼前,他无法逃避。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最终,选择了绅士的处理方式,也是对自己的某种放逐。
“别说了……”他打断她,声音里带着认命般的沉重,“事已至此……我会负责。”
负责?
坟墓的心,在那一刻几乎要雀跃起来!
他说……负责?
这是不是代表,他终于……接受了她?哪怕,是以这样一种不堪的方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