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人?这是地狱修罗来复仇的恶鬼!
“不…不要…饶命…林小姐…不,‘惊蛰’…饶了我…”雷龙的声音因为恐惧和疼痛而剧烈颤抖,语无伦次地求饶,“我错了…我不该动言廷…钱…地盘…我都给你…求你…”
“饶了你?”黛珂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比之前的怒吼更让人胆寒,
“当你和黛川合谋,害死我父母的时候,可曾想过饶了他们?当你用那些肮脏的科技和手段,将活人变成实验品的时候,可曾想过饶了他们?当你刚才,用那颗炸弹差点夺走言廷生命的时候,你可曾想过饶了他?!”
她的手腕微微一动。
寒光一闪!
“啊——!我的手!!”雷龙发出了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一根粗壮的手指被齐根斩断,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但更让他恐惧的是黛珂那没有丝毫动摇的眼神。
“这一根,是为黛家枉死的忠魂!”
“不!住手!我告诉你黛川的秘密!他和缅因…和国外…”雷龙试图用情报换取生机。
但黛珂仿佛没有听见。
寒光再闪!
“啊!!!”第二根手指分离。
“这一根,是为我姐姐黛茜!”
“求求你…杀了我…给我个痛快…”雷龙涕泪横流,巨大的恐惧让他甚至开始祈求速死。
“痛快?”黛珂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你想得美。”
第三根、第四根……寒光连闪,伴随着一声声愈发微弱和绝望的惨叫。
黛珂的动作精准而残酷,如同最冷静的外科医生,却又带着最深沉的恨意,将雷龙的十根手指,一根接着一根,齐根斩断!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这噬骨的仇恨,将这二十多年来所承受的所有痛苦、背叛与失去,一点点地从灵魂深处剥离出来,施加于这个罪魁祸首之上!
雷龙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惨状,和黛珂那如同地狱行刑官般冷酷狠厉的手段,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周围残余武装分子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他们惊恐万状地看着平日里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老大,此刻像一头被屠宰的牲口般在地上抽搐、哀嚎,被那个女人如同切猪肉般处置。
不知道是谁先发了一声喊:“啊——!救命啊…”
剩下的人彻底丧失了抵抗的意志,纷纷丢弃武器,如同无头苍蝇般拼命向四周黑暗的丛林逃窜。
“控制现场!一个都别放过!”赵峰被眼前血淋淋、尸体四分五裂的一幕惊呆了!
黛珂杀红了眼!
赵峰强忍着胃里恶心的翻腾和心底的寒意,立刻大声下令!
带领队员们冲了上去,迅速制服、逮捕那些已经丧失斗志的匪徒,同时也将地上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奄奄一息、如同烂泥般的雷龙控制住。
“言队!言队!”另一边,高远已经冲到了言廷身边,手指颤抖地探到他的鼻下,感受到那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的呼吸,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呼吸非常微弱!脉搏几乎摸不到了!快!医疗兵!救人!!!”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焦虑而嘶哑。
这声呼喊,如同惊雷般将黛珂从那种冰冷的、机械的复仇状态中惊醒。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粘稠鲜血的双手,又看了看地上那摊触目惊心的血红和断指,一种巨大的虚脱感席卷而来。她扔掉那把已经卷刃的匕首,踉踉跄跄地扑到言廷身边。
“言廷…言廷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黛珂!”她跪倒在泥泞中,小心翼翼地捧起他冰冷的脸颊,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
她徒劳地用手想去捂住他额角那个依旧在不断渗出鲜血的可怕伤口,温热的血液很快染红了她的掌心。“你不能有事…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医疗兵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言廷转移到担架上,然后朝着停在外围的医疗车发足狂奔。
黛珂紧紧跟在担架旁边,一步不离,她的目光死死锁在言廷毫无血色的脸上,仿佛只要一移开,他就会消失不见。
在剧烈颠簸的医疗车上,监护仪上代表心跳的曲线微弱地起伏着,警报声时不时尖锐地响起,每一次都像一把刀扎在黛珂心上。
看着言廷的生命体征如此不稳定,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黛珂什么都顾不上了。
“让我来!我受过训练!我会!”她几乎是粗暴地推开一个正在准备器械的医疗兵,噗通一声跪在言廷身侧的地板上。
她深吸一口气,俯下身,用颤抖却坚定的手捏住他的鼻子,然后覆盖上他冰冷的嘴唇,开始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为他进行人工呼吸,将自己带着体温和生命气息的空气,一下下渡给他。紧接着,又双手交叠,按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节奏标准而有力。
“言廷,呼吸!求求你,呼吸!”
“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你说过不离开我的,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每一次俯身,每一次按压,都伴随着她带着哭腔的、破碎的祈祷和哀求。汗水混合着血水从她的额头滑落,滴在言廷毫无知觉的脸上。
此刻,什么仇恨,什么复仇,什么真相,都变得轻如鸿毛。她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能睁开眼睛,再叫她一声“黛珂”。
医疗车拉响着刺耳的警笛,一路风驰电掣,冲破雨幕,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将言廷转移到了最近的条件完备的军区医院。
担架车被医护人员簇拥着,沿着长长的走廊,迅速推进了早已准备就绪的手术室。
“砰”的一声,手术室的门沉重地关上,顶上的红灯刺目地亮起,像一个冷酷的审判。
那扇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黛珂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灵魂和力气,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身体缓缓地滑落,最终瘫坐在走廊的地面上。
她身上还沾染着言廷的鲜血,那浓重的铁锈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的双手,那双刚刚斩断了仇人十指、此刻又为他做过人工呼吸的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
她就那样睁着干涩而空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决定着生死的大门,仿佛要将它看穿。
漫长的黑夜,在消毒水气味和死寂的包裹中,一分一秒地煎熬流逝……
对她而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外面世界的风雨声隐约传来,却无法打破走廊里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所有的恨意、所有的复仇,在可能永远失去他的巨大恐惧面前,都变得如此微不足道,如同尘埃。
她只要他活着。
只要他活着!!
只要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