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曾抱着阿洛、自称“石牙”的猎头,靠在一根图腾柱旁,胸膛微微起伏——那或许是某种残存的生理惯性,但他的胸口处,衣袍已然腐烂破洞,露出里面被蛀空的胸腔,隐约可见森白的肋骨和在其中穿梭的、密密麻麻的白色蠕虫!
这哪里是什么活人的部落?!这分明是一群早已死去多时、却在某种诡异力量支撑下“活动”的腐尸!
陈胜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直冲喉咙,又被他死死压下。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他猛地回想起傍晚时分,那看似热闹的欢庆——那些僵硬的笑容、空洞的眼神、同步的歌舞、以及对阿洛那超乎寻常的、仿佛被设定的“友好”……
原来,那一切都不是伪装,而是……提线木偶的表演!
他们早已死去,被不知名的力量操控着,维持着一种扭曲的、看似正常的表象。而阿洛那一声“朋友”,或许就是启动这幕诡异戏剧的开关,或者,是让他们呈现出这种“友好”表象的特定指令?
陈胜紧紧咬住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来维持绝对的冷静和沉默。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不敢有大一点的呼吸动作。他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身旁的巫凡和阿洛。
巫凡眉头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稳,但并未醒来。阿洛则依旧沉浸在梦乡里,对身边这地狱般的景象毫无察觉。
绝对不能惊醒她们!陈胜心中凛然。巫凡若是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当场失控尖叫。而阿洛……他不敢想象,如果阿洛看到这些白天还对她笑语盈盈的“朋友”,此刻竟是这般恐怖模样,会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何等巨大的冲击和扭曲。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回头,重新面向外侧,将那双充满了极致惊骇与冰冷的眼睛,隐藏在浓重的夜色里。
大脑在飞速运转。
黑齿部落的真相竟是如此!他们所谓的“自由”,难道就是从被坤(邪神)束缚的活人,变成了被另一种力量操控的腐尸?坤的离开,究竟是解救了他们,还是……释放了更深沉的噩梦?
这片土地,到底还隐藏着多少恐怖?
陈胜一动不动,如同化作了岩石,只有那双在黑暗中灼灼发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片在死寂中缓慢腐朽的“活死人墓”,等待着黎明,或者说,等待着未知的变局。每一秒,都漫长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