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被巫凡连珠炮似的质问怼得哑口无言,看着对方气得通红的小脸和叉腰的架势,自知理亏(毕竟差点把人老家拆了),只能尴尬地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脸颊,讪讪地道:“呃,其实吧……嗯……那个……你继续说……”
他本来想辩解两句,比如自己是为了阿洛的安全情急之下才出手过重,但看到巫凡那“你敢再说我就再打”的眼神,很识趣地把话咽了回去,乖乖闭嘴,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巫凡见他终于老实了,这才气哼哼地放下叉腰的手,但脸上的怒意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她走到那堆依旧在燃烧、但在空旷死寂的部落里显得格外孤零零的篝火旁,席地坐下,目光投向跳跃的火苗,仿佛能从中看到遥远的过去。
沉默了片刻,她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缥缈,带着岁月的沧桑:
“这里……其实并不是我真正的部落。”她第一句话就让陈胜心头一震。
“准确地说,我和我的族人,本不该属于这个地方,这片充满血腥和铜臭的骸骨港。”
她的眼神变得悠远,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开始讲述一个漫长而悲伤的故事:
“我们原本生活在南方,一个属于‘巫’的势力范围内。那里山清水秀,虽然不富裕,但很安宁。我们世代研习巫医之术,与草木虫兽为伴,救治族人,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直到六十年前……”巫凡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场极大规模、前所未见的恐怖疫病,毫无征兆地在我们那片土地爆发了。那疫病来得太快,太诡异,症状闻所未闻,我们族里所有的巫医用尽了传承的秘法、尝遍了已知的药草,都无法阻止它的蔓延。族人成片成片地倒下……”
“为了活下去,幸存的人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开始了漫长而绝望的迁移。我们一路向北,历经千辛万苦,最终……流落到了这骸骨港附近的荒野中,勉强栖身。”
说到这里,巫凡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可是……我们低估了人们对‘疫病’和‘巫’的恐惧。关于‘巫族带来灭绝瘟疫’的谣言,比我们迁移的速度传得更快。所经之处,人们谈巫色变,视我们为灾星,有些极端的地方,甚至见到疑似巫族的人就杀……根本不管我们是否真的携带疫病。”
“我们部落残存的这些人,躲在骸骨港外的荒野里,生存变得极其艰难。我们不擅长狩猎,带来的食物和清水很快耗尽。为了活下去,我们只能冒险,采集一些普通的药草,伪装成普通的流民或者采药人,进入骸骨港这座混乱的港口,用草药换取一点点维系生命的食物和物资。”
“一开始很小心,交易也很零散。但久而久之,频繁的交易还是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巫凡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刻骨的恨意,“有些人,为了所谓的‘正义’名声,或者为了那针对巫族的高额悬赏……他们暗中跟踪了我们外出交易的人,找到了我们在荒野中隐蔽的聚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