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纸贴在独眼汉子胸口的瞬间,他浑身剧烈一颤,眼神突然变得呆滞。王一飞缓步上前,声音低沉而有力:“说,太傅何时动手?”
独眼汉子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机械地开口:“下个月初一,蛮族十万大军进攻镇妖关,太傅在神都以祭祀为名,引万妖谷妖兽入城,同时策反禁军,控制皇宫。”
“还有谁是同党?”王一飞追问。
“秦王……秦王周安已答应内应,他的亲兵营藏着蛮族送来的蚀心蛊……”话未说完,独眼汉子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胸口的符纸“砰”地炸开,他七窍流出黑血,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已然气绝——血契咒的反噬终究还是来了。
周雍看着独眼汉子的尸体,脸色凝重:“下个月初一也是鲁王处斩之日,他选这一天,是想让这场叛乱染上‘天意’的幌子。”
***回到神都时,秋收祭典的余韵还未散去,朱雀大街上的灯笼依旧亮着,只是百姓的脸上多了些不安。龙骧卫在街上巡逻的频次明显增加,铠甲的寒光映着人们凝重的脸。
周棣正在金銮殿上与太傅对弈,棋盘上黑白子交错,局势胶着。太傅捻着白子,手指上的玉扳指泛着冷光:“六殿下最近似乎很清闲,竟有兴致下棋。”
“再忙也得歇口气。”周棣将黑子落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光——世人皆知他是先帝第六子,却无人知晓,他本是长子,当年为避祸才自请降为六皇子,蛰伏多年只为今日,“不像太傅,既要管着户部的钱粮,又要操心边防的军务,真是辛苦。”他瞥了眼殿外,墨守成一行人正站在丹墀下,“哦,说曹操曹操到,墨少侠他们回来了,想必带了好东西。”
太傅的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随即恢复如常:“不知墨少侠此行有何收获?”
墨守成上前一步,将密信、账册、卷宗一一呈上:“启禀陛下,王上,臣等查到三十年前鲁王谋反案真相,是太傅勾结蛮族,构陷四皇子,诬陷西疆药师,如今更是计划在初一谋反!”
金銮殿上,昔年五皇子、如今的皇帝周仙端坐龙椅,脸色苍白如纸,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龙椅扶手。他已垂垂老矣,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喘息,看向太傅的眼神里藏着难以言说的忌惮。太子周明轩侍立在侧,年轻的脸上满是震惊,显然从未想过太傅会有如此野心。
太傅冷笑一声,将白子重重落在棋盘上,震得几颗棋子翻倒:“一派胡言!墨守成,你勾结妖女,伪造证据,意图构陷老臣,该当何罪!”他周身灵力骤然暴涨,十一境灵修的威压席卷大殿,地砖上甚至浮现出细密的裂纹,“来人!将这妖言惑众之徒拿下!”
殿外冲进来数十名禁军,却被早已待命的龙骧卫拦住。周棣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从袖中摸出个水晶球,灵力注入后,球中浮现出影像——正是王一飞用真言敕令符逼问独眼汉子的画面,虽然最后符纸炸开,但“初一”“十万大军”“秦王内应”等字眼清晰可闻。
太傅的额头渗出冷汗,十一境的灵压却愈发凛冽:“这水晶球是幻术!陛下莫要被迷惑!老臣对楚阳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他眼角的余光扫向殿门方向,厉声喝道:“周安!事已败露,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话音未落,殿门“哐当”一声被推开,秦王周安大步走入。他身着银甲,肩上竟扛着颗巨大的头颅——头颅上覆盖着灰褐色的鳞片,双眼圆睁,獠牙外露,正是蛮族的十二境蛮祖!
“动手?”周安将蛮祖头颅往地上一扔,沉闷的响声震得大殿嗡嗡作响,他看着太傅,嘴角勾起抹嘲讽,“李嵩,你当本王真要与你同流合污?本王虽想当皇帝,却还不屑用你这种勾结蛮族的下作手段。之前应承你,不过是糊弄你玩呢!”
太傅如遭雷击,浑身一僵。他精心布局三十年,甚至不惜引十二境蛮祖入境,全靠秦王内应这步棋兜底,可如今……蛮祖已死,秦王反水,他竟成了孤家寡人!
“不——!”太傅眼中迸发出疯狂的光芒,周身灵力开始不受控制地暴涨,显然是要自爆丹田,拉着满殿人陪葬,“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活!”
“放肆。”周棣的声音平淡无波,他只是随意抬手,掌心便浮现出一道金色的龙纹。龙纹飞出,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瞬间将太傅暴涨的灵力牢牢锁住。太傅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捏紧,灵力在体内疯狂冲撞,却连一丝火花都炸不出来,最终只能无力地瘫倒在地,眼中只剩绝望。
“你……你不是六皇子……”太傅看着周棣掌心未散的龙纹,突然想起先帝当年对长子的评语——“龙凤之姿,天纵之资”,喉头一阵腥甜,喷出大口鲜血。
周棣没理会他的震惊,只是对龙骧卫道:“拖下去,关进天牢,等候发落。”
龙骧卫上前将太傅按住,拖下殿去。周仙望着周雍,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声音苍老而颤抖:“四哥……这些年,苦了你了。”
周雍跪倒在地,声音哽咽:“陛下安好,臣便无憾。”
太子周明轩扶起周雍,郑重行礼:“四皇叔,当年之事,侄儿虽年幼,却也听闻过些许,今日真相大白,定要为您和西疆的冤魂昭雪。”
周棣将棋盘上的棋子扫开,笑道:“好了,尘埃落定,该喝庆功酒了。”他从殿后拎出一坛酒,正是那坛“醉流霞”,“墨少侠,说好的,本王请客。”
墨守成接过酒坛,与柳难、郑沐阳、王一飞相视一笑。阳光透过殿门的朱漆,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在卷宗上,照在西辞的木牌上,也照在每个人带着笑意的脸上。
数日后,西辞望着朱雀大街上的百姓。他们正在议论太傅被擒的事,有人欢呼,有人落泪,更多的人在收拾行囊,准备回西疆都是曾今幸存的西疆药师一脉人。
一个孩童举着风车跑过,风车转动的声音像极了西疆晒谷场上的歌谣。
“阿爹,阿娘,你们看,莲花开了。”西辞轻声说,手中的木牌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金銮殿的铜钟敲响了,声音悠远而庄重,传遍了神都的大街小巷。新的一天开始了,带着希望,带着安宁,也带着无数人用正义与勇气守护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