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盒掀开的瞬间,香气漫了半条街——灵鸡肉炖得酥烂,妖兽筋晶莹剔透,汤汁泛着琥珀色的光;旁边的“五谷糕”用五色灵米蒸成,每颗米粒都圆得像珍珠,还沾着桂花碎。郑沐阳一把抢过玉筷,刚要下嘴,却被个清朗的声音打断:“哎哎哎,那是本王特意让人留的,好歹给我留块鸡腿。”
众人回头,见个穿月白锦袍的青年斜倚在柳树下,乌发用根玉簪松松挽着,眉眼俊朗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嘴角还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他腰间没挂玉佩,只别着串普通的檀木珠,可周平见了他,腿肚子都在打转,“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王、王上!您怎么在这儿?”
“王上?”郑沐阳举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玄铁大刀“哐当”掉在地上,“这、这是镇世王?”
青年笑着摆摆手,几步蹦到食盒前,精准地夹走最大块的鸡腿,嚼得满嘴流油:“别叫王上,多生分。叫我周棣就行——哎,墨少侠是吧?断云峰那下劈得挺帅啊,比本王当年第一次破界门时利落多了。”
墨守成望着眼前的青年,心头掀起惊涛骇浪。这就是传说中镇压诸国、威慑妖魔的天下第一强者?分明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笑起来眼里还闪着点少年气,跟“威严”二字沾不上边。可破妄之力掠过对方时,却像撞上了无底深渊——那股灵力浩瀚得能掀翻云海,却被他收束得滴水不漏,仿佛只是个寻常修士。
“王、王上怎么会在这儿?”周平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周棣踹了踹他的屁股,笑得更欢了:“总待在勤政殿多无聊?听说你们端了断云峰的烂摊子,本王来凑个热闹。对了,墨少侠,借你的辟天剑看看。”
墨守成依言递过剑,周棣接过去翻来覆去地看,突然“咦”了一声,指尖在剑刃的裂纹上敲了敲:“青鸾的灵识封在这儿?有意思,这老鸟当年跟我打赌输了,居然躲进剑里避债。”他手腕一转,剑身上突然窜出团金光,青鸾虚影扑棱着翅膀现身,看见周棣就炸了毛:“周棣!你还我当年那坛‘醉流霞’!”
“哟,醒了?”周棣挑眉笑,“那坛酒早被我兑着可乐喝了,味道不错。”
“可、可乐?”阮南叶的书册“啪”地合上,页面上的符文都乱了套,“那是什么?”
周棣眨眨眼,像是说漏了嘴,打个哈哈揭过:“没什么,上古神酿。走,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他转身就往街尾走,月白锦袍的下摆扫过青石板,带起串细碎的灵光。众人面面相觑,王一飞朝墨守成递个眼色,示意跟上——这镇世王虽看着跳脱,可刚才青鸾那反应,还有他轻描淡写捏住辟天剑的样子,绝非寻常之辈。
穿过商道街时,几个西域商人正用传声符喊价,周棣路过时随手敲了敲柜台的验宝镜:“这玩意儿分辨率太低,让工神殿的那帮家伙改改,加个自动识别功能。”
商人愣在原地,没听懂“分辨率”是什么,却见验宝镜突然亮起蓝光,照在丝绸上竟显出产地、成色、甚至织工的名字,吓得手里的算盘都掉了。
到了座不起眼的宅院前,周棣推开斑驳的木门,里面竟是片别有洞天的药园。农神阁培育的灵草在月光下泛着荧光,最中央的石桌上摆着个铜炉,正咕嘟咕嘟煮着什么,香气飘得满园都是。
“来尝尝本王的‘秘制汤’。”周棣给众人各倒了碗,汤里飘着红色的果子,像小番茄,“这是改良版的‘火晶果’,加了冰糖和蜂蜜,比农神阁那帮老古板弄的好喝多了。”
墨守成抿了口,甜丝丝的带着暖意,丹田处的灵力竟活络起来。他忍不住问:“王上……您似乎对很多事都了如指掌?”
“那是自然。”周棣翘着二郎腿,随手摘了颗灵果抛着玩,“本王活的年头比你们想的长多了。当年平定北境妖族时,你爹还在穿开裆裤呢——哎,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本王当年可是……”他突然打住话头,改口道,“没什么,喝酒喝酒。”
墨守成却捕捉到他话里的破绽。北境妖族被镇压是三十年前的事,按周平说的,镇世王那时就已是天下第一,可眼前这青年看着才二十出头,怎么可能亲历当年的战事?还有他嘴里的“可乐”“分辨率”,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
深夜的药园里,周棣正跟郑沐阳比掰手腕,明明看着清瘦,却把能开碑裂石的郑沐阳按得动弹不得,嘴里还嚷嚷着:“不行不行,你这力道跟当年那头黑熊精差远了,它能单手掀翻我的战车呢。”
墨守成走到院墙边,见月光照在墙砖上,映出串奇怪的刻痕——不是符文,倒像某种简写的符号,拼起来是“2024.3.15”。他正疑惑,周棣突然凑过来,用脚尖把刻痕蹭掉,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看什么呢?这是本王练剑时不小心划的。对了,剑冢的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王上知道剑冢?”墨守成心头一震。
“废话,那地方还是本王当年圈起来的呢。”周棣嚼着灵果,漫不经心地说,“万剑噬魂阵挺麻烦的,不过你们运气好,本王这儿有‘外挂’——哦不,是破阵符。”他从袖里摸出张黄符,上面的符文歪歪扭扭,却透着股霸道的灵力,“拿着,关键时刻能救你们小命。”
墨守成接过符纸,指尖触到符面时,突然听见段细碎的声音,像有人在耳边念叨:“左三圈右三圈,阵法全完蛋……”他猛地抬头,见周棣正吹着口哨看月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第二天清晨,周棣的“龙骧卫”飞舟候在码头。这飞舟比寻常的大上三倍,船身雕着栩栩如生的应龙,却没贴风符,而是装着螺旋状的铁叶,转动时带着呼啸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