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在的是一个简陋的部落聚居地,几十个用黑色石头和兽皮搭建的低矮窝棚散落在贫瘠的土地上。看到祭司带着龙毅出来,许多同样皮肤灰白、带有紫纹的“人”从窝棚里钻出,远远地围观着,他们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只有在看到龙毅时,才会流露出和之前那三个怪人一样的、混杂着恐惧与贪婪的神色。
祭司没有理会那些族人,他带着龙毅,径直走向聚居地中央一个最大的、由更多兽骨和黑色石块垒砌的窝棚。
窝棚内部比山洞更加宽敞,中央燃烧着一堆篝火,燃料是一种黑色的、燃烧时发出噼啪声响并释放出刺鼻烟雾的石头。火堆旁,摆放着一些粗糙的陶罐和更多兽骨制品。
祭司示意手下将龙毅安置在火堆旁一块铺着相对完整兽皮的“座位”上。他挥退了手下,窝棚里只剩下他和龙毅两人。
祭司在龙毅对面坐下,将骨杖放在身边,他盯着跳跃的篝火看了半晌,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龙毅,这一次,他尝试用一种极其缓慢、古怪,但似乎蕴含某种规律的音调,配合着手势,试图与龙毅沟通。
他指了指龙毅,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然后双手向上托举,脸上露出虔诚的表情,最后,他指向窝棚外那昏黄的天空,以及这片死寂的大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痛苦和绝望的神色。
龙毅凝神细听,结合他的动作和表情,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你……力量……核心……神圣?……这片土地……不好……绝望?”
祭司看到龙毅似乎有所理解,浑浊的黄眼睛里闪过一丝激动。他用力点头,然后拿起身边的骨杖,指着顶端那颗暗紫色的晶体,又指了指龙毅,做了一个“给予”的动作,脸上充满了渴望。
“石头……给我?”龙毅皱眉。
祭司连忙摇头,他焦急地比划着,指着紫色晶体,又指着龙毅的心脏,然后双手合十,做出祈求的姿态。
龙毅明白了。这祭司,或者说这个部落,将他误认为了某种存在,因为他们感知到了源初星核的气息。他们似乎极度渴望源初星核的力量,但不是想抢夺,而是……想祈求?或者说,想借助它的力量,来对抗这片绝望的土地?
就在这时,窝棚外传来一阵骚动和惊慌的喊叫声。
祭司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抓起骨杖就冲了出去。龙毅透过窝棚的缝隙向外看去。
只见昏黄的天空下,远处的龟裂大地中,一股浓稠的、如同活物般的黑紫色雾气正贴着地面,如同潮水般向部落蔓延而来!那雾气所过之处,本就稀少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烂,甚至连黑色的岩石都仿佛被侵蚀,发出“滋滋”的声响。
部落里的男男女女都惊恐地尖叫着,纷纷躲回自己的窝棚,用兽皮死死堵住门缝。孩子们吓得大哭。
是某种……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毒雾?或者更糟的东西?
龙毅看到,那祭司站在部落最前方,高举着骨杖,口中念念有词。骨杖顶端的紫色晶体散发出光芒,形成一个微弱的光罩,勉强抵挡着黑紫色雾气的侵蚀。但光罩摇摇欲坠,范围也很小,只能护住他身边一小片区域。更多的雾气从两侧蔓延过来,眼看就要吞噬掉边缘的几个窝棚!
祭司的脸上露出了绝望和力不从心的神色。他回头,看了一眼龙毅所在的窝棚,那眼神中的祈求意味更加明显。
龙毅看着那汹涌而来的、充满毁灭和腐朽气息的雾气,又看了看在雾气前苦苦支撑的祭司和那些惊恐无助的怪人。
他忽然想起了赤阳临死前的话,想起了那些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所谓“文明”修士。而眼前这些看似原始、野蛮的怪人,却在用他们微弱的力量,对抗着这片天地的恶意,挣扎求存。
自己……要帮他们吗?
以他现在的状态,又能做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那枚裂开一道缝隙的古墟令上,又内视着那黯淡却依旧不屈地散发着一丝生机的源初星核。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