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色迷雾跟被赶鸭子似的往禁地核心缩,露出底下那被霍霍得千疮百孔的大地,活像刚被一群野猪拱过的菜园。天空的混沌漩涡转速骤降,倾泻的能量从狂暴瀑布变成了涓涓细流,最后干脆停了,连带着那让人灵魂发颤的吞噬意志,也被一只无形大手按了暂停键,消弭得无影无踪。
天地间陷入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还夹杂着点“这就完了?”的茫然,像考试提前交卷却不知道自己考得咋样的学生。
防御圈内,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十息。所有人都跟被点了穴似的,直勾勾盯着那片逐渐清晰的死亡禁区,以及从稀薄迷雾里慢悠悠走出来的仨身影——青袍男子、黑壳大龟,还有一只上蹿下跳的五彩鹦鹉。
青云门主凌啸天第一个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飞快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堆起比菊花还灿烂的笑容,带着点卑微的感激和敬畏,快步迎上去。其他几位老祖也如梦初醒,赶紧跟上,姿态谦恭得像见了顶头上司的打工人。
“沈前辈!您神通盖世,挽狂澜于既倒,救苍生于水火!”凌啸天声音激动得发颤,深深一躬差点把腰折了,额头都快贴到地面,“此恩此德,我青云门,还有这界亿万生灵,永世不忘啊!”
“天剑宗(玄女阁、金刚寺……)拜谢沈前辈救命之恩!”其他老祖齐声附和,躬身行礼,场面隆重得跟迎接神仙下凡似的。
他们身后,成千上万的修士齐刷刷躬身,山呼海啸般的感激声震得空气都在发抖:“拜谢沈前辈救命之恩——!”
声浪滚滚,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强者的敬畏。但在这片和谐的浪潮里,也藏着些不和谐的小九九——不少人心里打着鼓,满脸写着“真就这么解决了?”的疑惑。
那引动整个界面灵气潮汐、让顶尖势力都束手无策的灭世凶物,就这么被平息了?沈前辈进去大半天,衣衫整洁,气息平稳,连头发丝都没乱,跟出门遛了个弯似的;他身边那只玄龟,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黑豆眼里满是刚睡醒的茫然;最过分的是那只鹦鹉,正站在龟壳上梳理羽毛,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跑调小曲。
这也太轻松了吧?轻松得让人觉得不真实,甚至忍不住怀疑:那禁地深处的恐怖,是不是他们脑补出来的?还是说,这位沈前辈的实力,已经离谱到他们无法理解的地步?
庆幸、敬畏、茫然,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嫉妒,在众人心里搅成了一锅粥。尤其是黑煞谷主那群想趁火打劫的,此刻脸黑得像锅底,心里五味杂陈:既庆幸世界没毁灭(毕竟自己也得活),又恨沈青崖多管闲事断了他们的财路,更怕这位大佬一个不高兴把他们扬了。
沈青崖对这山呼海啸的感激和藏在恭敬下的小九九仿佛毫无察觉,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应,目光平静地扫过凌啸天等人。
“里面那位‘邻居’,暂时吃饱了,不吵了。”他语气随意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封印我顺手加固了一下,应该能安静挺长时间。”
吃饱了?顺手加固?
众人听得眼角直抽,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个离谱画面:沈青崖拿着个小勺子,给那灭世凶物喂饭,凶物吃饱了打个饱嗝就睡着了,而那上古大能布下的封印,被他像粘墙纸似的“顺手”补了补。这反差实在太大,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大个子,你说得太委婉了!”彩衣扑棱着翅膀从阿墨背上飞起,落在沈青崖肩头,嗓门大得能传遍整个防御圈,“明明是那只大虫子饿疯了乱嚷嚷,你给它塞了块破饼,它就美得冒泡睡过去了!还有那破封印,跟纸糊的似的,你随手捏了捏就结实了,简直没挑战性!”
众人:“……破饼?捏了捏?” 他们拼死拼活都搞不定的危机,在这位前辈和他的宠物嘴里,怎么就这么不值一提?
凌啸天喉咙发干,小心翼翼地问道:“前辈……那凶物,可是已经被……”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沈青崖摇了摇头:“没有,它本源特殊,饿了太久。给它喂了点东西,就睡着了。”
彩衣补充道:“就是你上次做的那什么混沌息壤饼,我尝了一口,齁咸!没想到那大虫子还挺爱吃,咔嚓咔嚓嚼得可香了,吃完就打盹儿,比傻龟还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