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猛地抬起头，不是看沈青崖，而是仰望着湛蓝的天空，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慵懒和馋意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迷茫、追忆，还有一丝……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的、极淡的悲伤？
“呜——”
一声悠长、低沉，仿佛从远古洪荒传来的龟啸，从阿墨的喉咙里溢出。这声音不再滑稽，不再懒散，带着一种沉重得能让空气凝滞的力量。
小院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沈青崖放下刷子，静静地看着阿墨。他没有打扰它。他知道，这块石版，触动了阿墨尘封在无尽寿命深处的、连它自己都可能已经遗忘的记忆碎片。
过了好一会儿，那声悠长的龟啸才缓缓消散。阿墨低下头，眼神恢复了部分清明，但那份罕见的凝重却没有完全褪去。它用脑袋轻轻蹭了蹭石板上那个旋涡节点，然后又转头看向沈青崖，眼神里带着询问，也带着一种确认。
“你果然认得这东西，或者说，认得这部分图案？”沈青崖轻声问道。
阿墨不会说话，但它用行动表达了。它点了点沉重的头颅，虽然缓慢，却异常肯定。随后，它又用爪子扒拉了一下石板其他还被沉积物覆盖的地方，发出急促的“咯咯”声，显得有些焦躁。
“我明白，剩下的部分也需要清理出来，看看是否还有你熟悉的图案。”沈青崖理解了他的意思，“不过，不能急。这石版年代太久远了，质地似乎也有些特殊，暴力清理可能会损坏上面的图谱。”
他安抚地摸了摸阿墨的颈侧，那里的皮肤冰凉而坚韧。“慢慢来。既然它出现了，你也对它有了反应，那弄明白它的来历和用途，就是迟早的事。”
阿墨似乎听懂了，焦躁的情绪平复了一些，但它依旧不肯离开石桌，就那样趴在旁边，守护着这块刚刚重见天日的古老之物，眼神时不时地飘向那个旋涡节点，陷入某种沉思状。
沈青崖看着这一龟一石版，心中好奇心更盛。
阿墨的寿命长得可怕，连它都似乎需要“回忆”的东西，这石版究竟古老到什么程度？上面的图谱又代表着什么？一种失传的功法？一幅藏宝图？还是一个记载了某种上古秘辛的星图？
他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灵泉茶，感受着那甘甜与灵气在唇齿间流转。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原本只是想找个好点的水源浇花，没想到却捞起来一个可能牵扯到阿墨过去、甚至牵扯到更古老时代秘密的“石头”。
他将目光投向落星镇远处起伏的山峦。这个看似平凡的小镇，它所坐落的这片土地，在久远的过去，又曾发生过怎样的故事？
“不急，慢慢来。”沈青崖对自己又说了一遍，嘴角噙着一丝饶有兴味的笑意。
他有的是时间，和阿墨一起，慢慢揭开这些被时光尘埃掩埋的秘密。而现在，首要任务是，在不损坏的前提下，把这块石版完整地清理出来。
他重新拿起刷子和灵泉水，动作更加轻柔、细致。阿墨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偶尔喉咙里发出一两声意味不明的低鸣，仿佛在与沉睡的石板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小院里，阳光正好，茶香袅袅，探索古老秘密的日常工作，在一种静谧而略带神秘的气氛中，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