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来了,”荣妃示意她坐下,语气平淡地开口,“有件事,需与妹妹知会一声。昨日承乾宫宜妃妹妹派人来传话,说听闻永和宫如今由妹妹打理宫人医药,甚是妥帖。恰巧她宫里有几个宫女近日也有些暑湿不适,太医署人多事繁,她便想问问,可否请妹妹顺手也关照一二,开几剂方子?”
云澈的心猛地一沉!宜妃!果然是她!借口如此冠冕堂皇,实则步步紧逼!将手伸到永和宫来,是试探她的深浅?是想抓她的把柄?还是……想将那些带毒的药材,经由她的手,用到承乾宫的人身上,届时无论出事与否,她都脱不了干系?!
此乃阳谋!拒绝,便是得罪宜妃,落个“不恤宫人”的名声;答应,便是踏入陷阱,后果难料!
云澈深吸一口气,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与为难:“荣妃娘娘明鉴,宜妃娘娘厚爱,奴才感激不尽。只是……奴才才疏学浅,所知的不过是些民间偏方,打理永和宫事务已是战战兢兢,岂敢妄议承乾宫宫人之疾?况且,宫规森严,奴才位份低微,越宫行事,恐有不便,也怕……辜负了宜妃娘娘的信重。”她将难题抛回给荣妃,并点出宫规,暗示此事不合规矩。
荣妃捻动念珠的手指顿了顿,深深看了云澈一眼,缓缓道:“妹妹所言,不无道理。宜妃妹妹也是一片体恤下人之心。这样吧,”她话锋一转,“回头本宫亲自回复宜妃,就说妹妹谨慎,不敢越矩,且永和宫事务初接手,也需熟悉。若她宫人确有不适,还是奏请太医署更为稳妥。妹妹以为如何?”
云澈心中稍定,连忙躬身:“娘娘思虑周全,奴才感激不尽!”荣妃此举,看似帮她挡了灾,实则也是不愿宜妃的手伸进永和宫,维持了她作为一宫主位的权威。自己暂时安全了,但也彻底得罪了宜妃。
“嗯,”荣妃点点头,语气莫名,“妹妹是个明白人。在这宫里,谨言慎行,守住本分,才是长久之道。”
回到东配殿,云澈后背已是一层冷汗。与宜妃的第一次正面交锋,虽借荣妃之势勉强避开,但梁子已然结下。往后的日子,恐怕更难安宁。
她强迫自己冷静,当务之急,仍是查出下毒之人,并尽快提升自保之力。她对那毒物的研究更加深入,凭借稀释后的样品和星辉感知,她隐约察觉到,这毒性似乎对某种特定的温热草药有排斥反应。她开始秘密让铃铛儿寻找一些性温的常见药材,如生姜、桂枝等,研磨成极细的粉末,准备尝试制作一种能初步检测或中和此毒的简易药粉,以备不时之需。
同时,她前往慈宁宫佛堂的频率虽固定,但每次停留更加用心。她不再仅仅被动接受老尼的“馈赠”,而是尝试在诵经时,将一丝融合了自身星辉与灵犀草清气的平和能量,悄然弥漫在身周,如同无声的回应。她发现,当她这样做时,佛堂内那种特殊的宁神氛围似乎有所增强,那老尼出现时,龟甲的共鸣也更为清晰。一种无声的、危险的默契,正在两人之间悄然建立。
这日,铃铛儿从太医署领取月例药材回来,神色有些异样,低声道:“娘娘,奴婢今日去领药材,听到两个太医署的小学徒在悄悄议论,说……说四阿哥前日的方子里,有一味‘云茯苓’,药库记录显示支取量,比对下来似乎……似乎略微多了一钱……虽不确定是否看错,但他们不敢声张……”
云茯苓?四阿哥的药方?分量有出入?云澈的心猛地揪紧!这看似微小的 discrepancy,在皇子用药上,却是天大的事!是失误?还是……有人想在四阿哥的药里做手脚?!联想起之前的毒药事件,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德妃知道吗?康熙知道吗?这背后,又牵扯到哪方势力?
她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从四面八方罩向宫廷深处,而她自己,也已身处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