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执棋之手(2 / 2)

她不再是被动等待康熙发现线索,而是主动地、有选择地将“加工”过的线索,喂到康熙嘴边!引导着他的视线和怒火,精准地烧向她想烧的方向!

她甚至利用协理之权,以“体恤下人,安抚人心”为名,对永和宫及附近几处宫苑的宫女太监进行了一次“摸底”,暗中观察哪些人对她的命令积极响应,哪些人阳奉阴违,哪些人面露惶恐…她不动声色地将几个可疑眼线调至无关紧要的岗位,同时尝试接触几个可能被收买或胁迫的低等宫人,许以微利,或施以恩惠,悄然布下自己的眼线。

权力在手,她不再是那个只能依靠直觉和运气躲避暗箭的猎物,她开始尝试编织自己的网。

当然,她深知这一切都在康熙的注视之下。她的每道命令,每个举动,必然通过苏麻喇姑和无数暗线直达天听。她表现得既精明能干,又“忠心耿耿”,一切为了“宫闱安宁”,一切为了“皇上分忧”。她甚至在一次苏麻喇姑“无意”提及皇上为西域之事烦心时,适时地“忧心忡忡”道:“…西域诸部,向来反复无常,前朝便多受其扰。如今其手竟似伸入宫闱,着实可怖…皇上日理万机,还需为此等宵小劳神,奴才恨不能为君分忧…”

姿态做得十足,将一个有能力、又忠心的妃嫔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

康熙那边,似乎对她的表现颇为“满意”。几日下来,赏赐又添了几样,甚至通过顾问行透露了一句口风:“皇上夸娘娘心思缜密,举措得当。”

云澈心中冷笑,面上感恩戴德。

她知道,康熙的“满意”背后,是更深的利用和审视。但她不在乎,她也在利用这份“信任”,为自己争取时间和空间。

时机渐渐成熟。这日深夜,云澈再次悄无声息地潜入那条秘密暗渠。这一次,她并非探路,而是有备而去。她怀中揣着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包裹的布包。

她再次来到御药房后院的废弃井亭,并未出去,而是凭借记忆和触觉,在井亭内壁一块松动的砖石后,小心翼翼地挖了一个浅坑,将那个油纸包埋了进去。

布包里,是几样东西:一小撮她私下收集的、不同来源的“赤髓”粉末样本(来自御药房废料、弟弟送来的药材包、甚至她偷偷刮下的一点香炉残留);一张她模仿舅舅笔迹、字迹潦草、看似匆忙写就的纸条,上面只有几个残缺的词语和符号:“…圣火…东南…癸…烟…”;还有一枚…她让弟弟下次设法送来的、佟佳府暗卫所用的一种极其特殊的、用于追踪的无色无味药粉!

这是一个精心伪造的“秘密藏匿点”。她要让未来某一天“偶然”发现这里的人,以为找到了林慕白留下的另一个秘密线索,并将追踪药粉沾到手上!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原路返回,不留痕迹。

她知道,康熙的清洗行动即将达到高潮。而她,要在这高潮来临前,埋下另一颗炸弹。

果然,两日后,一场雷霆风暴骤然降临!

康熙突然下旨,以“勾结外藩、窥探宫禁、贪渎营私”等多项重罪,革去内务府两位副总管、一位营造司郎中的职务,锁拿下狱!其家产查抄,亲信党羽牵连无数!

其中一位副总管,正是昔日贵妃钮祜禄氏的心腹!另一位营造司郎中,则与那位被弹劾的西北将领过从甚密!

与此同时,康熙下旨申饬几位宗室王公,斥其“治家不严”、“结交匪类”,罚俸禁足。

朝野震动!这是一次极其精准的清洗,砍断了“影”组织在宫内物资调配和工程营造方面的触手,也敲打了其在朝中的盟友!

云澈在永和宫听到消息时,正悠闲地修剪着一盆兰花。她放下剪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风暴已起,而她,已不再是风中飘萍。

当晚,苏麻喇姑前来,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娘娘,皇上口谕:明日卯时,请娘娘至乾清宫西暖阁…陛见。”

陛见!单独召见!

云澈的心猛地一跳。终于来了!康熙要亲自面对她这把刚刚磨利的刀了!

“奴才遵旨。”她平静应下。

苏麻喇姑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欲言又止,最终低声道:“娘娘…明日…万事小心。” 这话,竟带着一丝罕见的、真实的提醒。

云澈抬眼,看向苏麻喇姑复杂难辨的眼睛,微微一笑:“谢嬷嬷提点。本宫…自有分寸。”

翌日卯时,天还未亮透,乾清宫西暖阁内灯火通明。

云澈身着嫔位礼服,妆容精致,神色平静,缓缓步入那片象征着至高权力与无尽深渊的殿阁。

康熙负手立于窗前,并未转身。

殿内,除了顾问行和苏麻喇姑,竟还有一人——

一名身着绛紫色侍卫服、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陌生男子,按刀而立,气息沉凝如岳。

云澈的目光与那陌生侍卫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刹那间,她感到一股极其熟悉的、冰冷的战栗感,顺着脊椎窜上头顶!

这眼神…这气息…

竟与那夜在井亭旁灭口春熙、以及后来在暗巷中挟持她的那个神秘人…如出一辙!

康熙缓缓转身,目光如深潭,落在云澈身上,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形的重压:

“云嫔,你近日…做得很好。”

“今日唤你来,是有一事,需你…亲自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