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疑问几乎要将她淹没。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意外地撞破了一个巨大的、牵扯极深的秘密!这个秘密与西域秘教、“影”组织、甚至舅舅林慕白的失踪都息息相关!而她也因此,阴差阳错地,似乎…暂时获得了某个强大而神秘势力的“保护”?
虽然这“保护”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至少,她不再是那个完全被动挨打、任人摆布的棋子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令牌贴身藏好,这是她手中最强大也最危险的底牌。
这一夜,云澈彻夜未眠。第二天,宫中果然波澜骤起。
春熙“失踪”了。永和宫给出的说法是,她家中突发急事,连夜求了恩典出宫去了。这借口拙劣得令人发笑,但无人深究。
更惊人的消息是,宫中传言,有贼人夜入宫闱,在西六宫某处与侍卫发生冲突,双方各有死伤,贼人最终遁逃。皇帝震怒,下令严查宫禁,一时间风声鹤唳。
云澈知道,这是官方对井亭那两具尸体的处理说辞。一切都被掩盖了下去。
安嫔李氏那边再无动静,仿佛前日的探望只是寻常。
沈文康太医依约前来复诊,切脉后表示她恢复良好,另开了温养的方子,对昨夜之事只字未提,眼神却比往日更加深邃。
云澈配合地扮演着受到惊吓、需要静养的角色,暗中却时刻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然而,预期的风波似乎并未立刻袭来。康熙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被“宫闱夜惊”案所吸引,对内廷的清查雷声大雨点小。贵妃钮祜禄氏依旧被变相软禁在长春宫,并未有进一步的处理消息。
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云澈感到更加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窒息。
她试图分析局势:康熙或许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或许是被西域秘教和“影”组织的线索吸引了注意力,或许…是在权衡更深层的利弊得失。
而她,必须利用这短暂的平静,尽快巩固自己的地位,并找到更多线索。
她开始更加积极地“调养”身体,每日在永和宫小花园“散步”的时间更长,范围也更广。她需要熟悉环境,寻找可能存在的其他联络点或线索。
苏麻喇姑偶尔会来,送些赏赐或问几句话,态度一如既往的平淡疏离,仿佛那夜的“接应”从未发生。但云澈能感觉到,那双苍老的眼睛背后,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审视和…一丝极淡的、类似评估的意味。
这日午后,云澈在花园一角晒太阳,目光无意中扫过不远处几个正在修剪枯枝的小太监。其中一人背影瘦高,动作略显僵硬…
她的心猛地一跳!这个背影…有点像那晚井亭旁被射杀的矮壮黑影的同伙?还是…那个神秘太监侍卫?
她状似无意地缓缓踱步靠近。
就在此时,那名小太监似乎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哎呀”一声,手中的花剪脱手飞出,竟直直地朝着云澈的面门飞来!
事发突然!云澈惊得瞳孔收缩,下意识地就要侧身躲闪!
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她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这是一个试探!还是一个…制造意外的机会?!
她硬生生止住了躲闪的本能,反而“惊慌失措”地向前微倾,仿佛被吓傻了一般!
“嗖!”花剪擦着她的鬓角飞过,带落了几根发丝,深深钉入了她身后的树干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那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跪地磕头。
周围的太监宫女也全都吓呆了。
云澈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仿佛惊魂未定,呼吸急促,身体微微摇晃,眼中瞬间逼出了生理性的泪花:“你…你…”她指着那小太监,声音颤抖,似乎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永和宫的管事嬷嬷闻声赶来,见状也是大惊失色,一边呵斥那小太监,一边连忙扶住云澈:“小主受惊了!快传太医!”
“不必…”云澈虚弱地摆摆手,气息不稳,“只是吓了一跳…无妨…让他下去吧…以后当心些…”她表现得大度而受惊,完美无瑕。
管事嬷嬷连连称是,狠狠瞪了那小太监一眼,让人将他带了下去。
云澈被搀扶着回到殿中,心中却冰冷一片。刚才那绝不是意外!那花剪飞来的力道和角度都太刁钻!是试探她是否会武功?还是…真的想制造一场“意外”?
那个小太监…绝对有问题!
回到殿中,她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边,心脏依旧因后怕而剧烈跳动。对手的行动越来越大胆,越来越直接了!
必须尽快反击!不能再被动等待!
她的目光再次落向那枚藏在暗格中的玄铁令牌。这枚令牌,是关键!它代表着一种力量,一个突破口!
但如何利用?直接亮出令牌?风险太大,可能死得更快。
她需要找到一个能识别这令牌、且能为之所用的人!
谁?那个神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苏麻喇姑态度暧昧。康熙…深不可测。
或许…可以从令牌本身入手?那古老的文字…那鬼面图腾…
她忽然想起,舅舅林慕白的笔记中,似乎有一页专门描绘过一些奇特的西域符文和图腾,当时她并未在意…
她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取出舅舅的札记副本(她早已将关键内容另行抄录珍藏),快速翻阅起来。
终于,在记载西域秘闻的一页角落,她找到了!一个与令牌上鬼面图腾有七分相似的图案!旁边的注释小字写道:“…鬼面罗刹图腾,疑为西域古教‘拜火冥宗’圣物标记,此教派秘传炼香制毒之术,于前朝中期传入中原,后遭剿灭,踪迹难寻…”
拜火冥宗?!圣物标记?!
云澈的心脏狂跳起来!这令牌,竟然牵扯到一个早已被剿灭的西域秘教?!那个神秘人是拜火冥宗的人?舅舅怎么会和这种组织有牵扯?!
无数新的疑问涌现,但一条模糊的线索却逐渐清晰——这令牌,或许不仅能保命,更能…作为信物,接触到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西域秘教残余势力?!
就在她心潮澎湃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了顾问行那独特而尖细的声音:
“皇上口谕:传云贵人即刻至乾清宫西暖阁见驾!”
云澈的手猛地一抖,札记差点脱手落下!
康熙突然召见?!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是为了昨夜之事?是为了令牌?还是…有了新的发现?!
巨大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是福是祸?是机遇还是陷阱?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的惊慌和疑虑,迅速整理好衣装和情绪。
无论如何,直面康熙的时刻,到了。
她将令牌小心藏回原处,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走出了殿门。
风暴之眼,已然向她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