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的心猛地一沉!他在看那个位置?!他是不是知道那本札记的存在?!他是“影”的人?来确认东西是否还在?还是来…销毁它?!
小太监很快收回目光,躬身道:“答应慢用,奴才告退。”说完便退了出去。
云澈盯着那杯热气腾腾的茶,又看了看废纸堆,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刚才好险!如果她动作慢一点,很可能就被撞个正着!那个小太监绝对有问题!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将抄录的信息送出去!
她强迫自己镇定,继续假装翻阅档案,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如何将信息传递出去?通过谁?
钱太医?看似中立,但无法信任。
送膳太监?难以接触且风险高。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机会竟自己送上门来。
傍晚时分,藏书阁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喧哗,似乎有什么人来了。紧接着,钱太医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恭敬:“奴才给裕亲王请安。”
裕亲王福全?他怎么会来太医院藏书阁?
云澈心中一动。裕亲王福全,康熙的兄长,素来低调,但地位尊崇,且与佟佳氏一族关系尚可。或许…
她立刻起身,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只见裕亲王福全正与钱太医交谈,似乎是来查阅某种古籍医方。
云澈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必须冒险一试!
她迅速回到桌前,将抄录了最关键信息的极小笺纸,卷成细条,然后从怀中取出那半枚沉香木牌。她用指甲在木牌边缘不起眼处用力划了一道浅痕,然后将纸卷塞入浅痕中,再用一点唾液将其勉强粘合覆盖。虽然粗糙,但一时难以察觉。
然后,她拿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心一横,猛地将茶水泼在了自己的裙摆上!
“哎呀!”她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低呼。
门外的交谈声顿止。钱太医的声音传来:“云答应,何事?”
云澈打开门,脸上带着一丝窘迫和歉意:“钱太医恕罪,我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污了衣裳…可否容我稍作清理?”
钱太医皱了皱眉,看向裕亲王。裕亲王福全是一位面容温和、气质沉稳的中年王爷,他看了看云澈狼狈的裙摆,微微颔首:“无妨,让宫女带答应去偏殿整理一下吧。”
“多谢王爷,多谢太医。”云澈连忙福身感谢。
一名小宫女被唤来,引着云澈走向藏书阁的偏殿。在经过裕亲王身边时,云澈的脚步似乎被湿滑的裙摆绊了一下,身体微微一晃,手中的那半枚沉香木牌“不小心”脱手飞出,恰巧滚落到了裕亲王福全的脚边!
“王爷恕罪!”云澈立刻惊慌地请罪,弯腰想去捡。
裕亲王福全却先她一步,弯腰拾起了那枚木牌。他的目光在接触到木牌的瞬间,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缩了一下,手指在木牌断裂处轻轻摩挲了一下,随即面色如常地递给云澈:“答应下次小心些。”
“是,是,多谢王爷。”云澈接过木牌,指尖在与裕亲王接触的刹那,感受到对方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在她手背上按了一下!
他注意到了!他一定认得这木牌!或者至少,察觉到了异常!
云澈强压住狂喜,低着头,跟着宫女快步走向偏殿。
在偏殿整理衣裙的短暂时间里,她的心脏狂跳不止。裕亲王会怎么做?他会查看木牌中的信息吗?他会相信吗?他会帮助佟家吗?
一切皆是未知。
整理完毕,她回到丙字库,裕亲王已然离去。钱太医也未多问,只是吩咐道:“时辰不早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明日再继续。”
返回承乾宫的路上,云澈的心依旧悬在半空。这次冒险,赌注太大了。
当晚,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袖中那份抄录的完整信息如同烙铁般滚烫。
然而,一夜过去,风平浪静。裕亲王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第二天,她依旧被带去太医院藏书阁。一切仿佛如常。钱太医的态度依旧平淡,那个可疑的小太监也未曾再现身。
难道裕亲王没有发现纸卷?或者发现了却选择明哲保身?云澈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之际,临近午时,藏书阁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苏麻喇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凝重。
“云答应,”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皇上口谕,即刻停止整理档案,速回承乾宫待命。”
云澈的心猛地一揪!出了什么事?!
她不敢多问,立刻起身跟随苏麻喇姑离开。在经过钱太医身边时,她注意到钱太医的脸色也异常苍白,眼神闪烁。
返回承乾宫的路上,气氛压抑得可怕。宫道上的侍卫明显增加了,且个个面色冷峻。
一回到承乾宫侧殿,苏麻喇姑屏退左右,关上殿门,转身看着云澈,眼神复杂到了极致,缓缓开口道:
“一个时辰前,裕亲王福全王爷…在府中突发急症,吐血昏迷!太医诊断…疑似中了西域奇毒‘幻蛛砂’之混毒!”
云澈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煞白!
裕亲王中毒了?!幻蛛砂?!正是舅舅札记中提到的、与“红颜殁”相似的西域奇毒!
是灭口!一定是那个代号“影”的势力发现了裕亲王可能接触到了秘密,抢先下了毒手!
“皇上闻讯震怒,已下令彻查王府及所有相关人员。”苏麻喇姑的目光紧紧盯着云澈,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云答应,昨日在藏书阁…你可曾交给裕亲王什么东西?或者…王爷可曾接触过你身边的什么物件?”
云澈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来了!最终的审判来了!
她知道自己下一句话的回答,将决定她的生死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