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旧电厂的电缆牌(1 / 2)

刘子洋蹲在旧电厂的变电箱旁,指尖抠着块生锈的电缆牌时,铁锈渣子顺着指缝往下掉。这牌子是铜制的,边缘被腐蚀得坑坑洼洼,上面印着“高压10kV”,奇怪的是型号代码里藏着个符号——像团缠绕的电线,中间裹着个“熵”字,这是他在去年捣毁的非法电网窝点见过的标记,当时线人老吴说这代表“被篡改的线路”,只要出现,就意味着熵组织在偷电搞秘密活动。

电缆牌背面粘着层油纸,撕开油纸,露出张折叠的草图,上面用圆珠笔勾着电厂的布局,其中废弃的冷却塔被打了个红叉,旁边写着:“塔内有‘机组’,老郑在守,换班暗号‘月亮圆’。”字迹被油污浸得发暗,“郑”字的右半边糊成黑坨,像块没擦净的煤渣。

旧电厂在城东的山坳里,倒闭快十五年了,红砖烟囱歪斜地戳在半空,像根烧完的烟头。厂区里的设备锈成了铁疙瘩,变压器的外壳破了个大洞,里面的线圈被掏得干干净净,地上散落着绝缘纸和铜丝,踩上去“咔嚓”响,像踩碎了陈年的玻璃。空气里飘着机油味、铁锈味和远处采石场的粉尘味,吸进肺里像吞了把锯末,呛得人直皱眉。

刘子洋往冷却塔的方向走,路过主控室,玻璃全碎了,里面的仪表盘大多被砸烂,只有块电流表还在微微晃动,指针指向“0”,但表盘上的灰尘有被擦拭的痕迹,显然最近有人来过。他趴在窗口往里瞅,发现墙角的工具箱里露出半截电缆剪,刃口闪着寒光,不像放了十几年的样子。

“后生,你在这儿干啥?”个挎着篮子的老太太从杂草丛里钻出来,篮子里装着些野菜,裤脚沾着泥,“这地方邪性得很,前阵子有帮穿蓝工装的来转悠,说要‘修线路’,结果把冷却塔的门锁都换了。”

“大妈,问个事,”刘子洋把电缆牌揣进兜里,“您认识老郑不?就是以前看冷却塔的那个。”

老太太摘野菜的手顿了顿,往冷却塔的方向瞥了瞥——那塔像个巨大的蘑菇,底部的铁门挂着把新锁,锁芯闪着银光,和周围的铁锈格格不入。“认识,咋不认识?老郑是电厂的老值班员,厂子倒闭后就没走,守着冷却塔当家。前儿个还见他在门口劈柴,昨儿个就没影了,劈好的柴火堆在那儿,斧头还插在木墩上。”

刘子洋心里咯噔一下。又是这套路——熵组织的手法虽然换了花样,但结果都一样,要么把人弄走,要么让人间蒸发。他谢了老太太,继续往冷却塔走,离着还有二十米,就听见塔里面传来“嗡嗡”声,像有大型电机在运转,这声音在废弃电厂里显得格外突兀,绝不是自然现象。

冷却塔的铁门果然挂着新锁,锁芯是防撬的,他摸出随身携带的万能钥匙试了试,插进去连转都转不动。正琢磨着怎么进去,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个穿蓝工装的男人扛着工具箱走过来,安全帽压得很低,露出的手腕上戴着银镯子,镯子上的花纹和电缆牌上的符号能对上。

“你在这儿干啥?”左边那个圆脸的问,手不自觉地摸向工具箱里的东西,那里鼓鼓的,像是揣着根钢管。

“路过,想找口水喝,”刘子洋往主控室的方向指了指,“听说这儿以前有水塔。”

圆脸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早没水了,快走,这儿要施工,小心砸着你。”

“施工?”刘子洋故意往冷却塔的铁门上靠了靠,“我刚才听见里面有动静,是在修设备?”

右边那个长脸突然笑了,露出颗金牙:“哦?你听见啥了?要不要进去瞅瞅?”他摸出钥匙打开锁,“进来吧,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的‘新机组’。”

刘子洋心里清楚这是陷阱,但现在转身就走更可疑。他跟着两人走进冷却塔,一股浓重的臭氧味扑面而来,压过了铁锈味。塔内比外面暗得多,阳光从顶部的破洞照进来,形成道光柱,里面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原本该放填料的地方搭着个简易平台,上面摆着台改装的发电机,连接着几十根电缆,电缆顺着塔壁的管道伸出去,不知道通向哪里。

“这就是你们的‘新机组’?”刘子洋假装好奇,手指在平台边缘的栏杆上划了划,栏杆上的油漆是新刷的,还带着点黏性。

“不错吧?”金牙男往发电机上喷了点清洁剂,“这玩意儿发的电,够半个城用,就是有点费‘料’。”

刘子洋注意到发电机旁的铁桶上印着“工业酒精”,但里面的液体泛着蓝火苗,显然不是酒精那么简单。他往平台厂制服,正是老郑!他被绑在管道上,嘴里塞着布,看见刘子洋,眼睛使劲眨了眨,往发电机的油箱努了努嘴。

“料不够了,去搬两桶来。”金牙男突然对圆脸说,眼睛却死死盯着刘子洋。

圆脸走后,金牙男突然从工具箱里抽出根钢管,“砰”地砸在平台上:“别装了,你是来找老郑的吧?他藏的‘线路图’呢?”

刘子洋往平台边缘退了退,身后就是五六米高的塔底,“啥线路图?我不知道。”

“少废话!”金牙男挥着钢管冲过来,“老郑把我们偷电的线路图藏起来了,不拿出来,你俩今天都别想走!”

刘子洋往旁边一闪,钢管砸在发电机上,溅起串火花,电缆连接处冒出黑烟。他趁机抓起铁桶里的清洁剂,朝着金牙男的脸泼过去,清洁剂溅在他眼睛里,疼得他嗷嗷叫,钢管掉在平台上。

“老郑!”刘子洋冲过去解开绳子,老郑吐掉嘴里的布,喘着气:“油箱……油箱里有GPS,他们在往采石场送电,那里在造‘东西’……”

话没说完,圆脸抱着铁桶回来了,看见平台上的混乱,把桶一扔就扑上来。刘子洋把老郑往塔壁的管道推:“从管道爬出去!快!”

老郑抓着管道往上爬,刘子洋抓起平台上的电缆剪,朝着圆脸的胳膊剪过去,电缆剪的刃口很锋利,划破了他的工装,留下道血痕。圆脸疼得后退时,金牙男已经缓过劲,举着钢管又砸过来,刘子洋往平台下跳,落在塔底的软垫上——那是堆废弃的保温棉,总算没摔着。

“抓住他!”金牙男和圆脸也跳了下来,钢管在塔壁上撞得“哐当”响。

刘子洋往冷却塔的侧门跑,那里的锁早就锈死了,他用电缆剪剪了半天,才把锁链剪断。冲出侧门,发现外面是片荒草地,草地上的电缆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采石场。他往采石场的反方向跑,身后传来金牙男的怒骂声:“他娘的,让他跑了!”

跑过荒草地,是个小村庄,村口的老槐树下坐着几个老头下棋,看见刘子洋,都停下了手里的棋子。“后生,你咋跑这么急?后面有狼追?”个戴草帽的老头笑着问。

“比狼还凶,”刘子洋喘着气,“大爷,您知道采石场最近在干啥不?总有人往那儿送电。”

老头们下棋的动作顿了顿,戴草帽的老头往采石场的方向啐了口:“啥好事没有!前阵子来了伙人,把采石场的旧矿洞都封了,说是要‘建新车间’,天天夜里动工,吵得人睡不着觉。”

刘子洋心里一沉——熵组织偷电给采石场,肯定在矿洞里搞见不得光的勾当,十有八九是造非法设备。他谢了老头们,往村外的小卖部走,想借个电话报警。小卖部的老板娘是个胖婶,正趴在柜台上打盹,看见他,揉了揉眼睛:“买啥?”

“借您电话用用,”刘子洋往窗外看了看,“报个警。”

胖婶突然坐直了,往他身后看了看:“你是不是从电厂跑出来的?刚才有俩穿蓝工装的来问,说有个‘小偷’往村里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