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洋想起苏清颜的“善意记忆抗冻性”理论,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苏清颜刚做好的“忆助饼”——混合了村民们过去互助的集体记忆烘焙而成。他将一块忆助饼扔向那个看到老人摔倒却绕开的村民,村民下意识地接住,咬了一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随即像是突然惊醒,转身跑回去扶起了老人,“大爷,您没事吧?”
苏清颜的声音从互助堂外传来,她带着一群孩子在村里的晒谷场上,齐声唱着一首古老的互助歌谣:“一村人,一条心,互帮衬,暖光阴……”孩子们的歌声虽然稚嫩,却像一缕阳光,照进冰冷的村庄。随着歌声越来越响,互助堂里的孤行雾开始融化,地上的互助谱碎片不再冰冷,墙上被涂黑的奖状隐约露出金色的底色。
“这不可能!”孤行者捂着头,他周围的空气不再冰冷,反而有了一丝暖意,“善意本来就是……进化的错误……利他行为本来就是……低效的……”
刘子洋趁机冲上前,一把将那盏正在生锈的铜灯拽了下来。灯座脱离屋顶的瞬间,发出一声刺耳的冰裂声,里面的孤行核心化作一缕白气消散。互助堂里的寒意迅速退去,被撕碎的互助谱碎片不再冰冷,有人捡起一片,轻声念着上面的字:“光绪年间,张三家失火,全村捐粮……”
孤行者看着逐渐恢复善意的村民,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转身撞破互助堂的窗户,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风雪里。“他跑了,但‘孤行雾’的残留还需要时间清除。”赵虎跑到窗边,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村里的善意虽然在恢复,但很多人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主动帮忙,像刚解冻的河流,水流还很缓。”
刘子洋捡起地上的忆助饼,饼上用红豆镶嵌的“互助”二字虽然有些歪斜,却透着温暖的红色。“没关系。”他将一块饼递给一个还在搓手犹豫的年轻人,“善意就像炉火,熄灭容易,重新点燃也不难。只要有人先伸出手,就像先划亮一根火柴,很快就能温暖整个屋子——这种‘破冰效应’,是对抗善意冰封的最暖火焰。”
宋悦薇的检测仪显示,互助村的“善意指数”开始缓慢回升,从5%升到了11%,虽然离正常的85%还有很大差距,但上升的趋势很稳定。“孤行核心被摧毁后,共情抑制波的强度下降了93%,但已经造成的心理隔阂需要时间弥合。”她调出一组村民互动画面,“你看,已经有人开始主动帮邻居挑水了,虽然动作还有点僵硬,但这是好的开始。”
苏清颜把剩下的忆助汤分给村民,喝了汤的人,脸上的冷漠渐渐褪去,有人走到生病的邻居家,问“需要帮忙吗”,有人把抢来的共享柜里的东西放回了原处,虽然没说话,却用行动表达了歉意。
刘子洋站在互助堂的门口,看着互助村的炊烟重新升起,听着村里逐渐恢复的问候声、帮忙声、孩子们的嬉笑声,感受着空气中重新弥漫的暖意和人情味。他知道,孤行者虽然被击退,但熵组织的破坏从未停止。他们破坏历史,是为了让人忘记来路;破坏空间,是为了让人找不到家园;破坏善意,是为了让人变成孤岛——这些看似不同的手段,都在试图将人类文明拆解成孤立的个体,让世界陷入冰冷的自私。
夜风穿过互助堂的窗户,带来村头老槐树的清香。刘子洋低头看着手里的“共暖”铜灯碎片,上面的“共”字虽然还有些锈迹,却已经能看清轮廓。他把碎片交给赶来的助伯,“重新打磨一下,它还能照亮人心。”
助伯接过碎片,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握住了全村的温度。“我会的。”他的声音带着沙哑,“我要重新续写《互助谱》,从今天开始,从每件小事开始,让村里的孩子们知道,我们以前是怎么互相帮衬着过来的,以后也该这样。”
互助村的第一缕晨光,照在重新挂起的“互助仓”木牌上。几个早起的村民正在打扫仓房,有人搬来了自家多余的农具,有人拿来了储备的种子,默默地放在仓里,没有标签,没有登记,却像一颗颗温暖的种子,在春天里等待发芽。
刘子洋走下互助堂的台阶,赵虎和苏清颜正在等着他。三人没有说话,只是并肩朝着村外走去,身影被晨光拉得很长,像三条逐渐汇聚的溪流,流向下一个需要温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