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吧,这才是‘本真’。”乱语者的声音变得狂热,“没有语言的束缚,人类才能回归最原始的状态!”
刘子洋突然想起苏清颜的“纠错本能”理论,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苏清颜提前准备的记忆面包——里面混入了他小时候奶奶教他说话的记忆(奶奶指着星星说“那是星星,会眨眼”)。他将面包用力掷向乱语者,面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乱语者伸手接住。
“没用的。”乱语者冷笑一声,将面包扔在地上,“这种小把戏——”他的话突然卡住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我……我想说……”他的脸色变得难看,“我想说……星星……不对……是石头……不……”
苏清颜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她正在组织孩子们朗读最简单的儿歌:“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孩子们的声音虽然稚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像一把把小刷子,刷过混乱的空气。随着儿歌声越来越响,译经楼里乱窜的文字开始减速,青铜灯滴落的“正言”二字开始凝固,楼下村民的错话越来越少,有人揉揉眼睛说“我刚才说什么胡话呢”。
“这不可能!”乱语者捂着头,他手中的空白书开始冒烟,“语言本来就是多余的……混乱才是……不对……秩序……”
刘子洋趁机冲上楼顶,一把将青铜灯的灯座扳了下来。灯座脱离楼顶的瞬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里面的错言核心化作一缕黑烟消散。译经楼里的书籍停止了翻动,文字逐渐回归原位,《诗经》的“关关雎鸠”重新变得清晰,《楚辞》的“路漫漫其修远兮”恢复了原样。
乱语者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发出一声怒吼,转身撞破窗户跳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他跑了。”赵虎追到窗边,看着远处的黑影化作一个小点,“但他留下的错言丝还没完全清除,庄里还有人说话不太利索。”
刘子洋捡起地上被乱语者扔掉的记忆面包,面包上的“星星”二字虽然还有些歪斜,却已经能辨认出来。“没关系。”他将面包递给一个刚从混乱中恢复的老人,“语言的根基,不是文字,不是词汇,而是人类想表达真实想法的本能。只要这种本能还在,再强的干扰也没用。”
宋悦薇的检测仪显示,语林庄的“语义连贯指数”正在缓慢回升,从37%升到了41%,虽然离正常的90%还有差距,但上升的趋势很稳定。“错言核心被摧毁后,错言丝的传染性已经消失,但已经造成的损伤需要时间恢复。”她调出一组数据,“根据分析,乱语者使用的技术,比之前遇到的熵组织成员更先进,他能直接干扰大脑的语言中枢,而不仅仅是制造外部混乱。”
苏清颜带着孩子们来到译经楼前,孩子们手里拿着用树枝在地上写字,虽然歪歪扭扭,但每个字都充满了认真。一个小女孩指着太阳说“太阳是圆的,会发热”,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清晰的涟漪。
刘子洋站在译经楼的楼顶,看着语林庄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听着庄里逐渐恢复正常的交谈声,远处卖豆腐的老汉又开始吆喝“卖豆腐咯,新鲜的豆腐”,声音洪亮而清晰。他知道,乱语者虽然被击退,但熵组织的威胁并没有消失,他们总能找到人类文明的薄弱点,用各种方式制造混乱。
夜风拂过译经楼的窗户,带来一阵淡淡的墨香。刘子洋低头看着手里的青铜灯座,上面的“正言”二字虽然还有些模糊,却已经不再融化。他把灯座交给赶来的庄民,“找个好工匠修修吧,它还能亮起来。”
庄民们开始忙碌起来,有人收拾译经楼的书籍,有人帮助那些还在说错话的人纠正,有人给孩子们分发食物。刘子洋走下译经楼,赵虎和苏清颜正在等着他,三人相视一笑,没有说话——有些话,在经历过言辞错位的混乱后,反而不需要说出口了。
月光洒在语林庄的石牌坊上,被踩碎的青石板虽然还没修好,但“言为心声”四个字的轮廓,已经在月光下重新显现,像是在默默诉说着语言的力量,以及人类对真实表达的永恒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