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地板上,将这些旧物摊在面前,记忆与现实渐渐重叠。当年被救后,她问许洋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许洋笑着说:“我是工程师,我的职责就是造最安全的设备,做最可靠的救援。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这就是我们的使命。”这句话,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扎了根。
后来她拼命学习,考上斯坦福大学的工业工程专业,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为了继承家族企业做准备,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正的动力是什么。她痴迷于优化生产流程,是因为深知低效的代价可能是工人的血汗;她执着于研发安全设备,是因为永远记得洪水中那艘可靠的冲锋舟;她力主推动集团转型,是因为不想看到祖宗基业变成只会内耗的空壳,而是希望它能像许洋那样,成为“实实在在创造价值”的存在。
原来那些被吴洪涛嘲笑的“执拗”,那些支撑她在家族压力下独自前行的勇气,都源于十三岁那年的那场救赎。许洋的手不仅将她从洪水中拉了出来,更在她心里种下了“责任”与“担当”的种子。她对抗的从来不是叔叔的权力,而是那些漠视问题、只图私利的腐朽思想;她坚持的也从来不是什么“变卖基业”,而是对“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这种工程精神的扞卫。
吴佳怡深吸一口气,将剪报和名单重新放回纸箱,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臂章。她用纸巾轻轻擦拭着上面的灰尘,褪色的丝线在灯光下仿佛重新焕发了光彩。疲惫和挫败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使命感——她不能认输,不仅为了集团的未来,更为了不辜负记忆中那双温暖而有力的手。
吴佳怡将臂章放进随身公文夹的内层,那里放着她的身份证和最重要的合同,这枚臂章从此也将成为她的“护身符”。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弹出一条来自心腹助理林薇的消息,备注是“紧急”。
她的心猛地一沉,连忙点开消息:“佳怡总,按您的吩咐调查吴副总近期的接触对象,有重大发现。他最近频繁与‘鼎盛资本’的人见面,上周还秘密去了一趟鼎盛总部。我托人查了鼎盛的背景,非常复杂,表面上是做风险投资,实则与多个海外资本有牵连。最关键的是,鼎盛的创始人叫许翰辰,祖籍就是江城,而且……他与许氏家族关系密切,有消息说他是许家的旁系子弟。许翰辰的作风极其凌厉,业内人称‘资本猎手’,被他盯上的企业,要么被彻底掌控,要么被拆分变卖,手段很不光彩。”
“许氏家族”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吴佳怡的脑海中炸响。她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江城姓许的家族不多,能创立如此规模资本公司的,会不会与记忆中的许洋有关?许翰辰、许洋,他们之间会不会是亲属关系?
她立刻回复林薇:“继续深挖鼎盛资本的背景,尤其是许翰辰与许氏家族的具体关系,还有,查一下2011年参与江城抗洪抢险的舟桥旅队伍中,有没有叫许洋的工程师,尽量找到他的现况。另外,密切关注吴洪涛的动向,他和鼎盛的每一次接触都要记录在案,注意保密。”
发送完消息,吴佳怡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朝阳。金色的光芒洒在她的脸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公文夹内层的臂章仿佛带着温度,透过皮革传递到她的掌心,那是记忆中温暖的力量;而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则像一盆冷水,让她瞬间清醒——吴洪涛引入的很可能不是什么“战略投资者”,而是一头虎视眈眈的“资本恶狼”。
更让她心绪不宁的是许家的出现。如果鼎盛资本真的与许洋有关,那事情就变得格外复杂了。是恩人家族的企业,还是只是同名的巧合?如果许翰辰真的是许洋的亲属,他接近吴氏集团的目的是什么?是单纯的商业投资,还是与吴洪涛达成了某种交易?
吴佳怡握紧了拳头,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家族内部的斗争尚未平息,外部的资本威胁又已逼近,而这一切还可能牵扯到她埋藏在心底的“恩人”。但此刻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家族会议上感到无助的吴佳怡,记忆中洪水里那双手赋予她的力量,让她有勇气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她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重新调出集团转型的方案。这一次,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丝毫迷茫,只有坚定和锐利。她不仅要保住吴氏集团,还要让它真正实现转型,成为像许洋那样“可靠、有价值”的存在。至于鼎盛资本和许家的关系,她会查清楚,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会让记忆中的恩情,成为资本操控的筹码。
朝阳透过窗户,照亮了办公桌上的公文夹,也照亮了吴佳怡前行的道路。一场关于家族、资本、恩情与使命的较量,即将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