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暴躁老僧瞳孔急缩如针！生死关头，他将“一苇渡江”的轻身功夫催到了极致！
脚下青砖应声化为齑粉！佝偻的身影化为一抹模糊的金光，急速斜射！
噗嗤！噗嗤！
令人牙酸的血肉撕裂声响起！两道幽青光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头颅与胸口！
但左臂小臂外侧和右大腿外侧依旧被狠狠洞穿！
腥热的血箭飙射而出！
那凝聚至极的“葵花真气”随针入体，如同埋入了两颗灼热的爆裂种子！
不等暴躁老僧做出下一步动作——
第三个呼吸已然过半！
杀局终临！东方白眼中猩红爆射！再不会有任何侥幸！
“死！”
一声短促如冰裂的轻喝。
真武剑剑锋轻吟，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剑气被它重新吸附！东方白整个人的速度再次突破极限！
不是直线，而是斜线！如一道被血色月光拉长的鬼影！目标：伤疲交加、一腿一臂受创的暴躁老僧脖颈左侧！
剑式起名随风，却快逾电闪！
正是葵花剑法中迅疾刁钻的狠辣杀招——“随风而动”！
剑锋之上，吞吐的血芒已将空气都灼烧出细微的扭曲波纹！
痛！
灼烧般的剧痛与筋络扭曲爆裂的感觉同时在左臂右腿炸开！
暴躁老僧那金灿灿的护体佛光被瞬间撕裂！他闷哼一声，刚提起欲格挡真武剑的左臂瞬间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垂下！右腿剧痛中一软，踉跄了一下！
正是这一瞬的阻滞，对于天下极速而言，已是永恒！
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抹斜斜掠至的剑光，近在咫尺的死亡气息冰冷刺骨！他想抬臂，灌注的“葵花真气”却如附骨之疽猛地在他左臂与右腿伤口深处爆开！
啪！噗！
两团刺目的血雾猛地在他身上炸开！
左手手掌直接被肆虐的真气炸得粉碎！猩红碎骨与肉糜四溅！右大腿更是爆开一个拳头大的血洞！透过血肉模糊的窟窿，甚至能看到断裂的白色骨茬！
纵是四大皆空的高僧，这等粉身碎骨之痛亦足以击穿灵魂！暴躁老僧雄壮的身躯不受控制地猛烈一颤！
晚了！
真武剑那冰冷的锋刃已到！
锋锐无匹的剑身如同裁纸般轻盈迅捷。
东方白手腕极细微一抖，剑尖轻巧地从暴躁老僧下意识抬起的碎裂左臂旁滑过。
不带丝毫烟火气地切入了他左侧脖颈最柔软的部位。
噗——
不是砍劈，而是高速切入再高速横拉！
一道清晰的血线自老僧左侧颈间浮现、蔓延。接着——
噗嗤！
大好头颅与脖颈彻底分离！滚烫的鲜血如同压抑千年的血色喷泉，裹挟着颈骨碎裂的声响猛烈地喷射向天空，足有三丈之高！
那无头的身躯因惯性兀自向前冲了两步，沉重倒地。
那颗怒目圆睁、须发皆张的头颅，带着最后难以置信的暴怒神情，翻滚着、跳跃着，骨碌碌地恰好滚落到几丈外被曲洋等人拼死纠缠住的方正大师脚边！温热的颈血溅湿了方正大师的僧鞋与袈裟下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死寂笼罩山门。
方正大师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脚下那颗曾经朝夕相处数十载同修的面孔，圆睁的怒目中似乎还残留着最后的不甘与惊愕。他苍老的身躯如同秋风中的枯叶，猛地一颤！仿佛支撑了他一生的信念之柱突然崩塌。
“师弟——！”玄寂老僧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凄厉悲嚎，如濒死孤狼。
另一个一直紧随暴躁老僧的、沉默寡言的老僧——玄苦大师——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般瞬间凝固，整张脸在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变成一片骇人的死灰。他枯槁的手指指向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剧烈地颤抖着，嘴唇翕动，喉咙深处发出咯咯的怪响。
东方白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颗翻滚的头颅和喷涌的血泉。他右腿迅疾如电般撩起，沉重地踢在那具尚且温热的无头尸身胸膛！
尸身如同一个巨大的血肉沙袋，带着恐怖的风声和粘稠的血液轨迹，狠狠砸向正艰难支撑着曲洋等人围攻，试图救援同门却被尸首喷溅得满身血污的方正大师等人！
“师兄！”玄寂老僧发出一声痛呼，下意识伸出沾染血迹的手想去接那无头尸体，却被沉重的尸身撞得脚下不稳。
“滚开！老贼秃！”另一侧的童百熊借此机会，一声咆哮，粗壮的铁臂携裹劲风狠狠砸向玄寂面门，逼得他不得不回掌自救，眼睁睁看着那无头的尸身沉重落地，摔得血肉模糊。
趁尸身砸出形成的短暂空挡，东方白身形一晃，已鬼魅般飘至正苦苦支撑的曲洋身侧，沉喝道：“退！”
魔教众长老如蒙大赦，趁着正派顶尖人物瞬间心神剧震的缝隙，身形暴退！每一个脸上都带着近乎虚脱的苍白和劫后余生的狂喜！血腥的空气中，不知谁发出一声带着狂笑意味的嘶吼：“神功盖世！教主无敌！”
就在东方白下令退后，魔教长老们狂喜撤离的混乱中心。
那股无声压抑的悲愤风暴核心处，异变陡生！
那个一直沉默如枯井、面色死灰的玄苦大师，颤抖的手指在目睹暴躁老僧（玄难）头颅彻底分离那一刻骤然绷直！
他喉咙深处挤压了数十载的火山终于爆发！
“混——帐——！！”声若霹雳！嘶哑！破裂！带着一种被岁月腐蚀又被无边痛苦撑爆的怪异腔调！
那声音仿佛不是人类所有，更像是深山洞窟中万年巨石崩裂的回响！震动四野！
最后一个字吼出的瞬间，玄苦大师整个人如同一个被点爆的火药桶！
一股难以想象的恐怖气势冲天而起！他周身那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袍如同充气般猛烈鼓胀开来！枯瘦的身形仿佛吹足了气，以一种不符合常理的速度暴涨了一圈！
一条条粗大的、青筋虬结如活物的脉络在他裸露的枯黄皮肤下狂野地搏动！他灰暗浑浊的双目陡然射出近乎实质的刺目金光！
那不是佛光普照的金色，而是近乎毁灭的、濒临崩溃的血金色！充满决绝、疯狂和玉石俱焚！
“闭口禅！是闭口禅破了！”曲洋惊骇绝伦的嘶吼瞬间穿透杂音，“都他娘小心！！这秃驴积攒几十年的内力全都爆出来了！顶住！顶他一炷香！他自己就得爆掉！经脉全断成渣滓！”
嘶吼声中，童百熊已狂吼着舞动车轮板斧扑向玄苦后背！桑三娘如毒藤般的软剑也缠向玄苦左脚！但他们的动作在暴增的恐怖威压下，竟显得如此迟滞！
老僧那双燃烧着毁灭金焰的双目如同烙铁，穿透了人群，死死锁定在正护着曲洋等人后退的东方白身上。他喉结滚动，那刚刚冲破数十年封印的嘶哑声带挤出的话语，带着一种金属刮擦般的摩擦感，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砸向整个战场：
“方丈，师弟……且退后。”
“今日，贫僧便……为我少林……”
“……扫！清！落！叶！”
每一字吐出，他口中都喷溅出细小的血沫！那并非伤损，而是狂暴内力超过身体承载极限的征兆！可他的气息还在向上攀升！仿佛要将灵魂都烧尽！
东方白冰冷妖异的俊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屑到极致的嘲讽，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他身形在后退中稳如磐石，手中真武剑斜指地面，剑尖一滴血珠正缓缓滑落，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全场，如同寒冰刮过所有人的耳膜：
“落叶？呵。”一声极轻的冷笑，带着无边的睥睨。
“老东西，”他血红的眼瞳斜睨着那膨胀如野兽的玄苦，嘴角勾起尖锐的弧度，“你那手……”
“还……”
“……拿得动……”
“……扫帚？”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落下，却比刀锋更刺骨！
“阿弥陀——”
玄苦没有愤怒嘶吼，只是从胸腔深处挤出这声破碎不全的佛号。
佛号尚未落定，异变再起！
砰！砰！砰！砰！
缠绕在他身上、如同枷锁般的那圈粗大黝黑锁链，在一股自他枯败身体内部汹涌爆出的恐怖力量冲击下，毫无征兆地寸寸断裂、崩碎、炸飞！
碎片如同致命的铁砂四散激射！带着凄厉的啸音！几个稍近的魔教与正派弟子猝不及防，被碎片洞穿身体，哼都没哼一声便扑倒在地！
锁链碎片如黑雨般飞溅的瞬间，玄苦那暴涨了一圈的身体动了！
目标——
不是近在咫尺的东方白！
不是正暴退的魔教长老们中最近的童百熊或曲洋！
是那个位于人群稍后，行动本就因刚才拼死阻敌而略有迟滞的贾布！在所有魔教长老中，他身形虽胖，轻功却是公认的最弱一环！一点寒光直射贾布眉心！
玄苦膨胀的身影化作一道裹挟着毁灭气息的浑浊金光！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挤压出粘稠的爆鸣！他并非直线冲锋，而是一种沉滞至极、又势不可挡的碾压之势！速度虽远不及东方白那神鬼莫测的飘忽，却如一座喷发的岩浆巨山在碾压！要将路径上一切障碍轰成齑粉！
那一道金光碾压而来，东方白俊美妖异的面容终于变了！那双仿佛永远映照着血色月华的冰冷瞳孔，在看到玄苦扑向贾布的第一刻，骤然凝固，接着猛然收缩！
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取代了方才的不屑与讥诮。
是懊悔？是暴怒？抑或是某种被戳中死穴的剧痛？
不！是更冰冷的东西！那是对失去的必然感知！是预见到冰冷结果的冰层开裂声！
这老和尚……好毒！他用命，赌的不止是自己的命！他要的，是东方白不得不跳进去的命门！
魔教虽高手众多，但除他东方白之外，再无能正面抵挡这等临死反扑的存在！一个也没有！而那些跟着他一路血战而来的长老、兄弟……那些曾在无数次孤苦绝境中彼此支撑过的名字——曲洋、童百熊、贾布……
他们的面孔在东方白意识底层闪过。
冰冷坚硬的岩石之下，暗涌的血终究滚烫。
那轰然压向贾布的金色毁灭风暴，没有丝毫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