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翠绿的瞳孔深处，那点混沌核心依旧稳定旋转，但其中似乎多了一丝沉淀下来的凝重与深思。他看起来依旧虚弱，但那种触及本源的溃散感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如同经过锤炼打磨后的坚实。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
林薇若有所觉，也从内视中醒来，对上他的视线，立刻察觉到了他眼神中的变化。那不再是单纯的疲惫或茫然，而是多了许多她无法完全理解的东西。
“零？你怎么样？”她轻声问道。
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手，指尖再次轻轻触碰那温润的琥珀晶体。
“它……很害怕。”他沙哑地开口，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愣住的话。
“害怕？”熔炉之主皱起眉头。
“害怕……把它打碎的东西。”零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晶体，看到了那遥远过去的恐怖景象，“所以……它躲在这里……睡了很久很久。”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将那些碎片化的信息整合成可以理解的讯息。
“毁掉世界树的……来自‘外面’。”他指了指上方，意指星球之外，“‘破晓’……可能有关。”
这个消息如同重磅炸弹，在小小的“空泡”内掀起无声的巨浪。虽然早有猜测，但当零如此明确地将“破晓”与那场导致世界树崩毁、末世降临的古老灾难联系起来时，所带来的冲击依旧是巨大的。
“所以……‘破晓’追求的绝对秩序，就是为了对抗……或者模仿那种毁灭性的力量？”齿轮博士喃喃自语，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一个可怕真相的边缘。
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表示信息不全，无法确定。
“它（琥珀碎片）还‘记得’……其他碎片……散落的方向……”他继续说道，这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有的……很近……有的……很远。气息……各不相同。”
这意味着，他们并非孤军奋战。在这片广袤而危险的废土上，还存在着其他的世界树碎片，或许也像“源心”和这块“琥珀”一样，以不同的方式存在着，蕴含着不同的力量。
找到它们，了解它们，或许能拼凑出更完整的真相，也能让零的力量得到更全面的补充。
然而，希望也伴随着更大的风险。
“方舟”必然也在寻找这些碎片。他们的每一次行动，都可能与这个恐怖的敌人正面碰撞。
零收回手指，感受着体内那融合了一丝“大地沉淀”意蕴的“混沌原点”。这部“大地史书”的低语，不仅稳固了他的根基，为他指引了方向，也更清晰地揭示了他们所要面对的，是何等庞大而古老的阴影。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但他们至少知道，敌人是谁，目标何在。
零看向林薇，又看了看熔炉之主和齿轮博士，最后目光落在角落炎狼的遗体上。
“需要……更多力量。”他轻声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为了生存，为了真相，也为了……逝去的同伴。
在这部古老史书的低语声中，新的征程，已然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