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傅水恒睁开眼,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恰好透过木格窗棂,在他的被褥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静静地躺着,感受着身体里久违的轻松。那场持续半月的高烧如同昨夜的噩梦,如今终于散去。他动了动手指,然后是手臂,确认这具身体确实重新听从自己的使唤了。
他慢慢坐起身,床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屋内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个褪了色的木头衣柜,墙上挂着一顶洗得发白的军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提醒着他刚刚经历的一切。
“系统。”他在心中默念。
【叮!宿主身体状况扫描完毕:体温36.5c,心率72次\/分,血压118\/76hg。整体健康评级:b+。恭喜宿主渡过危险期,基础生理功能已恢复。当前积分:点。】
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电子音,傅水恒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穿越到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已经三年,这个时不时发布任务、给予奖励的系统,曾助他打赢过不少看似不可能的战役,也曾在他生命垂危时提供救命的药物。但这一次,他病得如此之重,系统却明确告知:【此阶段疾病需依靠宿主自身免疫力克服,系统辅助有限。】
他靠着自己,挺过来了。
推开那扇略显沉重的木门,初秋的凉风迎面扑来,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几片叶子打着旋儿飘落。他深吸一口气,胸腔不再有之前的闷痛。
“傅团长,您怎么起来了?”警卫员小李正端着盆热水从灶房出来,见他站在门口,吓了一跳,差点把盆扔了,“您快回去躺着!医生说您还得静养几天!”
“躺够了。”傅水恒摆摆手,声音还有些沙哑,但语气不容置疑,“再躺下去,骨头都要生锈了。去打听了?陵园那边怎么样了?”
小李放下盆,脸上掠过一丝沉重,随即又努力挤出笑容:“都按照您的吩咐,新立的石碑前天就运到了,王县长亲自监的工,说今天下午就能全部安放好。团长,您这刚好一点,要不明天再……”
“今天就去。”傅水恒打断他,目光望向村口的方向,“今天是清明的战友们‘入住’新家的日子,我得去迎迎他们。”
他说的“陵园”,是池溪村后山新辟出的一片坡地。去年那场惨烈的池溪阻击战,他所在的独立团三营为掩护主力转移,几乎全员战死在那片山坳里。战斗结束后,村民们含着泪将烈士们的遗体就地掩埋。傅水恒一直觉得太过简陋,心中有个结。病重之前,他多方奔走,筹集款项材料,又说服了地方政府,终于决定在此修建一个像样的烈士陵园,将散葬各处的烈士遗骸陆续迁入。
洗漱,喝下一碗小米粥,傅水恒感觉力气又回来了几分。他拒绝了小李搀扶,自己拄着那根磨得光滑的枣木手杖,一步步朝村后走去。
通往陵园的路是新修的青石台阶,蜿蜒向上。走不了几十步,他还是会有些气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走得很稳,很坚定。
【系统提示:宿主正在进行轻度体力活动,心率稍有升高,属正常范围。建议匀速慢行,适时休息。】
他心中回应:“知道了。”
越往上走,叮叮当当的凿石声和工人们的吆喝声越发清晰。绕过最后一道弯,一片开阔、肃穆的场地映入眼帘。依着平缓的山坡,一排排汉白玉的墓碑整齐地矗立着,像一列列整装待发的士兵。大部分墓碑还空着,只有最前面几排,新刻的名字在阳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王县长是个胖胖的中年人,正拿着图纸和工头比划着,看见傅水恒,连忙小跑过来:“哎呀!傅团长!您怎么上来了!这山风大,您这身子……”
“不碍事。”傅水恒的目光扫过那些新立的石碑,“我来看看。”
他挣脱王县长想要搀扶的手,独自走向那片碑林。脚步缓慢而沉重,踏在松软的新土上,几乎听不见声音。他在一块墓碑前停下,蹲下身,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抚摸着上面深刻的名字——“赵清明,河北沧州人,独立团三营营长,一九四三年十月于池溪阻击战牺牲,年二十八。”
指尖划过冰冷的石刻,触感却灼热得烫心。
那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是他最好的兄弟。牺牲时,清明用身体替他挡了致命的子弹,最后留给他一句话:“团长…带…带兄弟们…回家…”
傅水恒闭上眼,山风吹动他花白的鬓发,也吹不散那日硝烟弥漫、血肉横飞的记忆。炮火轰鸣,喊杀震天,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眼前倒下……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剧烈,肾上腺素水平升高。建议进行深呼吸,平复心境。】
他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将翻涌的悲恸强行压回心底。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半旧的钢笔,就着膝盖,在本子“赵清明”那一页的后面,郑重地添上一笔:“新碑已立,面朝东方,可见日出。兄弟,安息。”
这是他开始写的回忆录,不是写他自己的丰功伟绩,而是记录那些牺牲的普通战士——他们的姓名,籍贯,性格癖好,牺牲时的情景……他怕时间久了,这些细节会被历史的长河湮没。
他一排排地看过去,在每个熟悉的名字前驻足,抚摸,低语几句,然后在本子上做个记号。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洁白的碑石之间,仿佛在与那些逝去的灵魂无声地交流。
王县长和小李远远站着,不敢打扰。工人们也放轻了动作。整个陵园,只剩下风声,和那缓慢、坚定的脚步声。
直到日头偏西,他才将所有新立的墓碑看完。本子上,又多了几十个勾。
“王县长,”他走回来,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清晰,“辛苦了。碑文我都校对过了,没有错漏。后续的迁移安葬工作,还要你多费心。”
“应该的,应该的!”王县长连连点头,“傅团长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让烈士们风风光光!”
傅水恒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下山。背影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有些佝偻,却又仿佛蕴含着山峦般的力量。
回到村里那座临时分配给他的小院,傅水恒休息了片刻。小李端来煎好的汤药,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仰头喝尽。他知道,这副被系统评价为【成分基础,但契合宿主当前体质】的中药,是他能恢复这么快的重要原因之一。系统提供的那些效果神奇但需要高额积分兑换的“未来药物”,终究不如这方水土生长的草药来得“踏实”。
黄昏时分,他再次出门,朝着与陵园相反的村头走去。
村头有一棵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松树,虬枝盘错,苍翠依旧,像一把撑开的巨伞。树下有几块被坐得光滑的大石头。这里,成了他身体稍好后,每天黄昏雷打不动的去处。
他选了一块正对着村落和田畴的石头坐下,将手杖靠在身旁。这个位置极好,可以将整个池溪村的暮色尽收眼底。
夕阳正缓缓沉向西山,将天空渲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云彩被镶上了金边。远处的山峦层叠,在光影中呈现出深浅不一的黛色。近处,村落里升起袅袅炊烟,丝丝缕缕,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最终融入暮霭之中。空气中飘来柴火燃烧特有的焦香,夹杂着农家晚饭的隐约香气。
田埂上,扛着锄头的农人正慢悠悠地往家走,不时响起几声悠长的吆喝,呼唤着还在外面疯玩的孩子。狗吠声,牛叫声,母亲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这些最寻常的声响,交织成一曲平淡而温馨的乡村晚景。
傅水恒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如同老松树的一部分。他那双看过太多生死、承载太多重担的眼睛,此刻温和地映照着这片宁静。系统的提示音没有再响起,似乎也不愿打扰这份安宁。
这就是他,和无数像清明那样的战士,拼死守护的“岁月静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