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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教训与总结。(1 / 2)

油灯的光晕在傅水恒团长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他面前摊开的那张缴获的日军地图上,代表独立团兵力的蓝色箭头已被一道道粗壮的红色包围圈切割得支离破碎。

“都说说吧,”他的手指重重戳在标注着“赵家岭”的位置,那里是独立团兵工厂和野战医院的所在地,也是此次扫荡中损失最惨重的地方之一。

“咱们独立团,差点就让人家包了饺子,一口吞了!”

窑洞里一片死寂,只听得见灯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以及窗外呼啸而过的、带着寒意的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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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随着夜色,一丝丝渗进这间充当临时团部的大窑洞。洞壁是粗糙的黄土,挂着几串干辣椒和玉米棒子,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刚刚收缴上来、亟待修理的破损枪支。空气里弥漫着烟草、汗水和土腥气混合的沉闷味道。

窑洞中央,用门板临时搭成的长条桌旁,坐满了独立团营以上干部。傅水恒团长坐在主位,破旧的军帽放在手边,露出剃得发青的头皮,他眉头紧锁,深陷的眼窝里目光沉郁,像两潭积淤的深水。傅必元政委坐在他左侧,眼镜片后的眼睛同样布满血丝,他面前摊开一个笔记本,手里捏着一支秃了尖的铅笔。陈世根参谋长坐在右侧,面前则铺着那张至关重要的军事地图。

桌子四周,是一张张熟悉却又带着劫后余生疲惫与痛楚的面孔。一营长老韩,左臂还用绷带吊在胸前,脸上新添的一道疤痕从眉骨划到嘴角,让他原本就凶悍的面相更添几分狰狞;二营长牺牲了,接替的副营长是个叫赵大刚的年轻汉子,此刻紧抿着嘴唇,眼神里还带着失去老上级的悲愤和初次参加这种高层会议的不安;三营长是个老红军,诨号“铁砧”,此刻正闷头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着他那张如同风干橘皮般布满皱纹的脸;侦察连长、炮兵连长(虽然现在只剩两门迫击炮)、各连的指导员……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军装破损,面容憔悴,但眼神却都像淬过火的刀子,在昏暗的油灯光下闪烁着不肯屈服的光。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傅水恒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用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的目光像带着重量,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最终,他的视线落回到面前的地图上,手指在那代表赵家岭的等高线圆圈上重重一敲,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开会。”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生铁,“没别的屁话,就一件事——总结这次反扫荡的教训!”

他抬起头,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痛切和怒火:“都他娘的给老子抬起头,好好看看!看看这张地图!看看咱们独立团,一千多号人马,轰轰烈烈的一个主力团,是怎么被打得只剩下眼前这点家当的!是怎么被小鬼子像赶鸭子一样,撵得鸡飞狗跳,差点就让人家包了饺子,一口吞了的!”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墙上的人影也跟着疯狂舞动。

“疼不疼?!老子问你们,心口疼不疼?!老子他娘的疼!疼得睡不着觉!”傅水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多少好兄弟,就这么没了!赵家岭的兵工厂,咱们攒了多久的家底,一把火,没了!野战医院,那么多伤员和医生……老子的心,在滴血!”

窑洞里落针可闻,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傅水恒那饱含痛苦与愤怒的话语在回荡。每个干部的脸上都肌肉紧绷,有的低下头,死死攥紧了拳头,有的则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地图上那些熟悉的地名,仿佛能看到战友倒下的身影。

“疼,就对了!”傅水恒死死盯着众人,“疼,才能记住这个教训!才能知道咱们哪里做错了,哪里不如鬼子!今天这个会,不是来听你们表功的,也不是来哭鼻子的!是来刮骨疗毒的!都给我把脸皮揣裤腰带上,有什么说什么,捅破天了,有我傅水恒顶着!”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转向陈世根:“参谋长,你把整体情况,还有咱们初步梳理的一些问题,先跟大家交个底。”

“是,团长。”陈世根站起身,走到地图前。他的身形依旧挺拔,但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凝重。他拿起一根细细的炭条,开始在地图上勾勒、标注。

“同志们,”陈世根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带着一种冷静的分析力量,与傅水恒的激昂形成了互补,“团长说得对,我们是来总结教训的。只有看清了伤口在哪里,有多深,才能对症下药,避免下一次流更多的血。”

他用炭条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圈:“这是日军此次‘铁壁合围’的大致范围。相比以往的分进合击,鬼子这次战术有明显变化。”他点了几个关键节点,“大家看,他们投入的兵力更多,动作更迅猛,不再追求单纯的击溃,而是意图彻底歼灭我军主力。他们采用了‘梳篦战术’,层层推进,控制交通要道和制高点,压缩我们的机动空间。”

炭条移动到代表独立团最初防御阵地的蓝色标记上。“战斗初期,我们沿用了过去的经验,试图依托有利地形,节节抵抗,迟滞敌人。这在前期确实起到了一定作用。”他的炭条随即快速移动,画出了几道代表着突围路线的曲折箭头,“但在敌人绝对优势兵力和严密封锁下,我们预定的几个突围方向,都遭到了顽强阻击,部队被分割,陷入了各自为战的被动局面。”

他的炭条重重地在几个地点点了点,那里是损失最惨重的几场遭遇战。“情报失灵,是关键问题之一。敌人的兵力部署、主攻方向,我们事先掌握严重不足。电台的损坏,更让我们在突围过程中成了聋子、瞎子,无法及时调整部署,无法有效协同。”

接着,他又指向地图上一些空白区域,“其次,是我们的战术思维僵化。过于依赖熟悉的根据地和预设阵地,缺乏向敌占区、敌人预料不到的方向实施果断穿插、机动的决心和魄力。当敌人进入我们的‘家里’扫荡时,我们想到的往往是如何‘看家’,而不是如何跳到‘外面’,去掏敌人的老窝。”

陈世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看到不少干部都在微微点头,或陷入沉思。他继续道:“再者,后勤保障和群众工作的薄弱环节,在极端条件下被放大了。兵工厂、医院的选址和隐蔽性考虑不足,在敌人重点清剿下损失巨大。部分新开辟的边缘区,群众基础不够牢固,也影响了我们的回旋余地。”

他将炭条放下,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微微前倾:“总的来说,我们过去赖以生存的游击战法,在敌人升级的、更具毁灭性的扫荡面前,暴露出了预警机制滞后、战术应变不足、生存根基(指后勤和群众工作)抗打击能力弱等问题。如果我们不能深刻认识到这些,并尽快找到应对之策,那么下一次扫荡,独立团可能真的就不存在了。”

陈世根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一层层剖开了独立团鲜血淋漓的伤口。没有回避,没有粉饰,将残酷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在每个人面前。

窑洞里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但这不是死寂,而是一种积攒着力量、酝酿着风暴的沉默。

“参谋长说到了点子上!”一营长老韩猛地抬起头,吊着绷带的胳膊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娘的,这次打得憋屈!老子的一营,在黑山峪阻击了整整两天,伤亡过半!可后来呢?后来鬼子根本不理我们,主力直接从侧翼绕过去了!我们就像个傻子一样被晾在山头上!等接到撤退命令,退路都快被切断了!这仗打得,太被动了!”

“老韩说得对!”三营长“铁砧”磕了磕烟袋锅,闷声闷气地开口,“咱们老是想着守住这里,守住那里,可鬼子根本不跟你按套路来。他们兵力厚,火力猛,想打哪儿就打哪儿。咱们分兵把守,正好让人家各个击破!就像参谋长说的,得跳出去打!”

新任二营副营长赵大刚也鼓起勇气说道:“我们营在向白马河方向突围时,遭遇鬼子预设的埋伏圈。当时就觉得奇怪,鬼子好像知道我们要从那儿走一样。后来才听说,是有汉奸给鬼子递了消息……咱们根据地里,鬼子的耳目恐怕比我们想的要多。”

侦察连长补充道:“我们侦察排几次前出,都差点被鬼子的便衣队和快速骑兵咬住。鬼子的侦察手段也比以前狡猾了,无线电侦听、空中侦察都用上了。咱们的老一套侦察方式,得改改了。”

干部们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将各自在战斗中遇到的困惑、挫折和血的教训一一倒出。有的谈到部队在转移过程中组织混乱,导致非战斗减员;有的提到基层指战员在失去上级指挥后,独立作战能力不足;有的则对后勤保障、伤员安置的困难大吐苦水……

傅必元政委认真地记录着,不时插话引导,将讨论引向更深层次:“同志们谈到的问题都很关键。这不仅是军事指挥的问题,也涉及到我们的政治工作、群众工作。比如,如何进一步巩固根据地,清除敌特?如何在艰苦环境下,保持部队高昂的士气和坚定的信念?如何发动群众,建立更严密的情报网和支援体系?这些都值得我们深思。”

讨论越来越深入,越来越具体。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气氛逐渐浓厚。没有人推诿责任,更多的是对自身不足的反思和对未来出路的探寻。

陈世根仔细聆听着每个人的发言,大脑在飞速运转,将各种碎片化的信息拼接、分析。他结合自己来自后世的见识和系统中那些零散的、超越时代的军事思想片段,一个模糊的、大胆的战术构想,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成形。

当讨论的高潮稍稍平息,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团领导身上时,陈世根知道,是时候了。

他再次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沉静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