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破坏措施: 对带不走的水井进行可控投毒(预留净化方案),重要碾盘、磨坊拆卸或埋藏,公路、桥梁进行有限度的破坏以迟滞敌军机械部队,但避免过度破坏影响日后民生。”
“外线作战与情报联络:
· 跳出去的各部, 要立即转变思路,以营、连甚至排为单位,大胆灵活地开展游击战、麻雀战,伏击敌军小股部队,破坏交通线,袭击后勤仓库,让敌人寝食难安。
· 保持联络: 启用备用密码和紧急联络频道,各突围部队务必想方设法与团部保持无线电联系,至少也要通过交通站传递信息。团部电台将定时开机接收讯号。
· 地方武装: 县大队、区小队、民兵,全部动员起来,就地坚持斗争,配合主力转移,掩护群众,运用地雷战、冷枪战袭扰、疲惫敌军,使其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方案细致到了每一个连队的行动路线,每一个秘密储备点的位置,每一个群众转移队的负责人。会议结束时,所有人都明确了自身的任务和肩负的责任。没有豪言壮语,只有默默握紧的拳头和视死如归的眼神。
二、 无声的告别:撤离中的众生相
命令如山,整个根据地如同精密而庞大的机器,开始了高速而悲壮的运转。
部队的分散: 夜色成了最好的掩护。一队队战士,默默地离开驻地,消失在茫茫山野之中。他们背负着沉重的行囊和武器,脚步坚定,没有人回头。分别时,战友之间只是用力地拍拍肩膀,道一声“保重”、“外面见”。这是一种无言的信任,相信彼此都能在残酷的围剿中生存下来,相信独立团的魂不会散。
群众的转移: 这一幕最为令人心碎。乡亲们扶老携幼,牵着赖以生存的牲口,背着寥寥的家当,在工作队和民兵的引导下,沉默地汇成一股股人流,走向未知的深山。孩子们趴在母亲的背上熟睡,老人拄着棍子艰难前行,年轻媳妇搀扶着年迈的婆婆……他们不时回头,望一眼在晨曦中轮廓渐渐模糊的家园,那里有他们祖辈耕种的土地,有他们亲手搭建的房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他们相信带领他们光复县城的队伍,相信八路军还会回来。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娘,将几个还带着体温的熟鸡蛋硬塞到正在组织转移的傅政委手里:“傅政委,你们走吧,别管我们这些老骨头了……留着力气,多杀鬼子!我们……等着你们回来!”
傅政委这位钢铁般的汉子,眼眶瞬间红了,他紧紧握住老大娘粗糙的手,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大娘,您放心!我们一定回来!到时候,给您老盖新房子!”
坚壁清野的执行: 后勤部门和民兵们在进行着无声的破坏。重要的机器被拆解,沉入隐秘的水塘;粮食被装入陶瓮,深埋在只有标记人才能找到的地方;水井旁,卫生员小心翼翼地投入规定剂量的药物,并做好隐秘记号;公路上,民兵们挥汗如雨,挖掘陷阱、埋设地雷(更多的是用黑火药自制的土地雷)……他们要留给敌人的,是一座空城,一片焦土,和无尽的麻烦。
我站在指挥部门前,看着这一切有序而又悲壮地进行。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有对放弃根据地的痛惜,有对群众牺牲的愧疚,有对部队前途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坚定——必须带领他们活下去,必须让独立团这面旗帜继续飘扬!
三、 火种已播,静待燎原
当最后一支掩护部队的身影也消失在城外的山峦之后,我和傅团长、傅政委,带着精简过的团部机关和特务连,也即将离开这座短暂的“首府”。
平安县城寂静得可怕,仿佛一座空城。只有风吹过空荡荡街巷的呜咽声,以及远方越来越近、如同闷雷般的炮声。
我们最后检查了指挥部,确保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文件。傅团长从墙上轻轻取下那面曾在城头飘扬的红旗,仔细地折叠好,郑重地放入自己的行囊。“走吧,”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这里,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我们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孤寂的县城轮廓,然后毅然挥动马鞭,向着西北方向的黑云岭疾驰而去。
身后,是暂时沦入敌手的家园,是敌人即将扑空的怒火。
身前,是崇山峻岭,是未知的艰险,但也是希望所在。
我们知道,化整为零的独立团,如同播撒在华北大地上的无数火种。每一支跳出去的队伍,都是一颗复仇的子弹,都是一簇不灭的火焰。他们将在外线灵活作战,消耗敌人,壮大自己。
冈村宁次的铁壁合围,或许能暂时占领这片土地,但他永远无法征服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民,无法扑灭已经深深扎根于人民心中的抗战之火。
战略转移,是为了更好的进攻;留存火种,是为了终将到来的燎原之势。
独立团,不死!
抗战之火,永不熄灭!
我们,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