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你说副总指挥他……会不会很严厉?”视察前一天晚上,傅水恒难得地有些忐忑,跑到我这里来“探口风”。
我笑了笑,回忆着所知的历史记载和来到这个世界后听到的传闻:“副总指挥用人,向来不拘一格,最欣赏敢打敢拼、脑子灵活的干部。你这两个月的仗打得很有特点,正是对他胃口的类型。放心吧,平常心对待就好。”
话虽如此,我自己心里也难免有些期待和紧张。这位副总指挥,可是未来共和国的奠基者之一,能亲眼见到活的传奇,这种体验绝非前世那个和平时代所能想象。
副总指挥来的那天,天气晴好。他只带了少量的警卫人员,风尘仆仆,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脚上是磨得起了毛边的布鞋,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老兵。但那双眼睛,锐利如鹰,扫视之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傅水恒、傅必元和我带着团部主要干部在团部门口迎接。
“报告副总指挥!太行独立团团长傅水恒,政委傅必元,参谋长陈川,率团部干部欢迎首长视察!”傅水恒挺直胸膛,声音洪亮地报告。
副总指挥的目光在我们几人脸上缓缓扫过,最后落在傅水恒身上,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傅水恒?就是你,带着一个连就敢摸到黑风峪鬼子屁股后面,又刚炸了人家的物资仓库?”
“是!首长!”傅水恒大声回答,略微紧张。
“好小子,胆子不小!”副总指挥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傅水恒的肩膀,“走,进去说!把你们怎么打的仗,好好跟我讲讲!”
接下来的视察,副总指挥看得非常仔细。他看了部队的操练,尤其对“龙牙”突击队使用“八一杠”进行的战术演示表现出浓厚兴趣,亲自拿过一支枪掂量、瞄准,问了几个关于射程、精度和可靠性的问题,傅水恒和我一一作答,只说是通过“特殊渠道”从敌占区搞来的“新式步枪”。
他看了我们的后勤保障,特别是野战医院。在看到林晚和医护人员在极其简陋的条件下,想方设法救治伤员时,他沉默了许久,然后郑重地向她们敬了一个礼。
他还专门去看了战士们住的窑洞,摸了摸炕上的被褥,问了问伙食情况。
最后,在团部作战室,傅水恒代表独立团领导班子,详细汇报了部队组建、训练和近期作战情况。他没有照本宣科,而是结合沙盘,将黑风峪之战、李家坡破袭战以及其他几次典型战斗,生动地复现出来,重点阐述了他“以奇胜、以正合、注重技术装备与灵活战术结合”的作战思路。
副总指挥听得非常专注,不时插话提问,问题往往一针见血,直指关键。当听到傅水恒利用夜间渗透、精准爆破、预设伏击等战术,以极小代价换取较大战果时,他眼中赞赏的神色越来越浓。
“不拘一格,不墨守成规!”副总指挥听完汇报,站起身,在作战室里踱了几步,声音洪亮地说道,“我们八路军、新四军,就是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发展壮大的!不能光跟鬼子硬碰硬,就得像你们这样,动脑子,想办法,发挥我们的优势,打击敌人的弱点!”
他走到傅水恒面前,目光炯炯:“傅水恒同志,你打仗很有想法!胆子大,脑子活,是个将才!我们部队,就需要你这样敢打敢闯、又懂得灵活机动的指挥员!”
傅水恒激动得脸都红了,啪地立正:“谢谢首长鼓励!独立团一定再接再厉,多打胜仗!”
“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副总指挥满意地点点头,“你们独立团,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作风顽强,战斗力强,战术灵活,打出了威风!总部决定,对你们独立团予以通令嘉奖!对傅水恒、傅必元、陈川等有功人员,记功一次!”
热烈的掌声在作战室里响起。
副总指挥临走前,特意又叮嘱傅水恒:“不要骄傲,戒骄戒躁。相持阶段,斗争更残酷,鬼子不会甘心失败的,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要把部队带好,把根扎得更深!”
“是!请首长放心!独立团誓与根据地共存亡!”傅水恒的声音坚定有力。
送走副总指挥后,整个独立团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自豪之中。总部的嘉奖,尤其是副总指挥的高度肯定,如同给全团官兵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表彰大会在团部操场隆重举行。傅水恒站在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从旅部首长手中接过了绣着“英勇顽强、战术模范”的锦旗。阳光下,他胸前的红花格外鲜艳,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着荣耀与责任。
我站在台下,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傅团长,看着台下战士们崇拜而热切的目光,心中感慨万千。从穿越之初的迷茫,到如今在这太行山上站稳脚跟,带领一支逐渐成长的队伍,这一切,离不开系统的支持,更离不开像傅水恒、傅必元这样优秀的战友。
“老陈,”傅必元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边,低声说道,“看到水恒现在这样,我真替他高兴。”
“是啊,”我点点头,“他扛得起这份责任。”
“总部嘉奖,副总指挥青睐,这是动力,也是压力。”傅必元语气转为凝重,“接下来,鬼子肯定会有更疯狂的反扑。我们必须尽快让部队形成更强的战斗力。”
“我明白。”我望向远方连绵的群山,系统界面在脑海中悄然浮现。积分又在稳步增长,更多灰色的图标被点亮,包括一些基础的军工生产技术和更系统的军事训练手册。“厉兵秣马,是当前第一要务。”
表彰大会结束后,部队的训练热情空前高涨。傅水恒借着这股势头,在全团推行了更为严格的军事训练和战术学习。我则利用系统提供的资料,结合当下的实际情况,编写了步兵班排战术、夜间作战、山地作战等教材,并开办了各级指挥员培训班。
同时,在系统的辅助下,我们开始尝试建立一个小型的、极其简陋的军工作坊。主要目的是修复缴获的武器,复装子弹,以及……尝试生产一些系统提供的、技术门槛相对较低的“新式”武器,比如木柄手榴弹的改进型号、定向地雷等。这无疑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但却是摆脱单纯依赖系统“输血”,实现自我“造血”的关键一步。
日子在紧张的训练和备战中一天天过去。春去夏来,太行山披上了浓密的绿装。独立团的实力在稳步提升,威名远播,不仅震慑了敌人,也吸引了周边不少零散的抗日武装和踊跃参军的青壮年来投。
傅水恒作为一团之长,愈发显得沉稳干练。他在训练场上严格要求,在战斗中身先士卒,在生活中与战士们同甘共苦,在团里的威信与日俱增。副总指挥的赏识,没有让他骄傲自满,反而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有时深夜,我还能看到他团部的灯光亮着,不是在研究地图,就是在学习我整理给他的那些“超前”的战术理论。他知道,他的“仗法新奇”背后,有着我不能明说的支持,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将这些知识消化吸收,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战斗力。
这天,我和傅水恒、傅必元再次聚在作战室里。桌上摊着总部刚刚下发的一份情况通报和作战预想文件。
文件的标题,让我们的心都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
——《关于组织大规模交通破袭战的若干设想》。
文件的字里行间,透露出一场规模空前、旨在打破日军“囚笼政策”的重大战役,正在总部的筹划之中。
傅水恒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中闪烁着渴望战斗的光芒:“政委,参谋长,看来,我们独立团扬名立万的机会,真的要来了。”
傅必元深吸一口气:“是啊,相持阶段,更需要我们主动出击,打破敌人的封锁!这肯定是一场硬仗、大仗!”
我凝视着地图上那纵横交错的铁路线和公路网,仿佛已经听到了那即将席卷华北的、被称为“百团大战”的惊雷。
而我们的独立团,必将在这场大战中,写下属于自己的浓重一笔。
“厉兵秣马多月,”傅水恒站起身,声音坚定而充满力量,“是时候亮剑了!我独立团,请求担任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