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的火器库内，赵小匠正带领工匠们检验新到的一批铜料。他将一块铜片放在火上灼烧，冷却后用锤子敲打，铜片竟轻易断裂 —— 正常的军工铜料经灼烧敲打后，应保持良好的韧性。
“果然有问题！” 赵小匠怒摔锤子，“这批铜料里掺了铅，难怪铳身强度不够！定远伯，这是负责采购铜料的王主事送来的，要不要立刻抓他审问？”
陆砚昭看着断裂的铜片，眼神冰冷：“先别打草惊蛇。让工匠们将这批铜料单独存放，表面上继续使用，暗地里用库存的好铜料赶工。另外，让李颖派人盯着王主事，看他与谁接触。”
李颖躬身应道：“末将这就去安排！”
陆砚昭走到窗边，望着工坊的方向：“刘瑾想在铜料里做手脚，让火器炸膛嫁祸于我，真是好毒的心思。咱们就将计就计，给他演一场‘好戏’。”
赵小匠眼中闪过疑惑：“定远伯的意思是？”
“下个月陛下要亲临虎豹营观看火器试射，” 陆砚昭嘴角微扬，“到时候，咱们就用这批掺了铅的铜料造几支铳，当着陛下的面‘炸膛’，再顺藤摸瓜，把王主事和刘瑾的勾结抖出来 —— 让陛下亲眼看看，刘瑾是如何阻挠火器研发的。”
赵小匠恍然大悟：“好计！属下这就去准备，保证让这场戏演得逼真！”
酉时的西厂密审室，马永成坐在案前，看着被铁链锁住的东厂千户刘全 —— 他是张永的头号心腹，也是刘瑾安插在东厂的眼线。
“说！刘瑾让你在江南盐商那里做了什么？” 马永成拍案怒吼，手中的惊堂木重重砸在桌上。
刘全浑身发抖，却咬牙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马厂督无故抓我，我要向陛下告状！”
“还敢嘴硬？” 马永成拿起一份供词，“这是你与江南盐商的通信，上面写着‘按刘公公吩咐，提价三成，限量供应硫磺’，你还想抵赖？”
刘全看着供词上自己的笔迹，脸色瞬间惨白。马永成趁热打铁：“只要你供出刘瑾的所有阴谋，我就向陛下求情，饶你一命！否则，你家人都要跟着你遭殃！”
这句话戳中了刘全的软肋，他瘫倒在地，哭着道：“我说！我说！刘瑾不仅让盐商断虎豹营的原料，还让王主事在铜料里掺铅，想让火器炸膛，嫁祸陆砚昭！他还计划在陛下观看试射时，派人故意制造混乱，诬陷陆砚昭谋反！”
马永成心中一惊，立刻让人记录供词：“还有吗？刘瑾还有什么阴谋？”
“他还联络了瓦剌反明派的残部，让他们在试射当天进攻蓟州，吸引朝廷注意力！” 刘全颤抖着道，“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求马厂督饶了我吧！”
马永成让人将刘全押下去，立刻拿起供词，快步前往镇国公府 —— 此事重大，必须立刻告知陆砚昭。
戌时的书房内，陆砚昭看着刘全的供词，脸色凝重。马永成站在一旁，道：“没想到刘瑾这么狠，竟想在试射时诬陷你谋反！要不要现在就将供词呈给陛下，扳倒他？”
陆砚昭摇头：“不行。刘全的供词虽能证明刘瑾搞小动作，但不足以定他的谋反罪。若现在呈上去，陛下最多再罚他一次，却不能根除隐患。”
“那怎么办？” 马永成急道，“试射就在下个月，刘瑾的人随时可能动手！”
“别急，” 陆砚昭沉思片刻，道，“咱们分三步走：第一，让沈知薇加强试射场的安保，暗中布控，一旦刘瑾的人现身，立刻拿下；第二，让吴磊加强蓟州防务，严阵以待，防止瓦剌残部袭扰；第三，按原计划准备‘炸膛’戏码，当着陛下的面揭露铜料被动手脚的真相，再拿出刘全的供词，让刘瑾百口莫辩。”
他顿了顿，继续道：“另外，你去联络朝中反对刘瑾的文官，让他们在试射结束后，联名弹劾刘瑾‘妨碍军务、通敌误国’，形成舆论压力，陛下就算想保他，也难堵众口。”
马永成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看着马永成离去的背影，陆砚昭拿起桌上的五连发铳设计图，眼中闪过坚定 —— 刘瑾的阴谋，不仅不能阻止火器研发，反而会成为扳倒他的契机。这场博弈，他必须赢。
亥时的试射场，月光如水。陆砚昭手持改进后的连发火铳，瞄准远处的靶心，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声脆响，三枚弹丸精准命中靶心。他满意地点头，身后传来脚步声，沈知薇拿着一份密报走来。
“定远伯，江南盐商那边有动静了，” 沈知薇道，“他们在锦衣卫的威慑下，已同意恢复原价供应硫磺、硝石，还供出是魏彬胁迫他们提价。另外，辽东矿场的硫磺已在运输途中，下月便可抵达。”
“很好，” 陆砚昭放下铳，“铜料的问题也解决了 —— 赵小匠已找到识别掺铅铜料的方法，库存的好铜料足够赶造一批合格的五连发铳，用于试射。”
沈知薇看着他，担忧道：“试射当天风险很大，要不要让雄狮卫全员戒备？”
“不必，” 陆砚昭道，“动静太大反而会引起刘瑾的警觉。让林峰挑选两百名精锐，伪装成普通士兵，混入试射场的护卫中即可。”
月光洒在试射场上，照亮了满地的弹壳与远处的靶心。陆砚昭望着京城的方向，心中清楚 —— 下个月的火器试射，不仅是展示大明军工实力的舞台，更是与刘瑾决战的战场。胜，则能根除阉党隐患，全力推进火器革新；败，则可能身败名裂，甚至危及性命。
但他没有退路。为了大明的强军梦，为了边疆的安稳，这场仗，他必须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