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老周兴奋地举起卡榫,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这辈子造了这么多火器零件,就属这个最称手!”
陆砚昭接过卡榫,反复测试了几次,满意地点头:“就按这个标准来,每磨好一枚,立刻送到组装区,别等攒够了再弄。陈猛,让猛虎卫的士兵把打磨好的子铳枪管都搬过来,咱们开始组装第一支完整的子母铳。”
组装的过程比想象中更复杂 —— 子铳要与母管严丝合缝,扳机要能精准触发子铳的火门,燧石的位置要刚好能点燃火药。工匠们围在桌边,各司其职:有人装卡榫,有人装燧石,有人调试扳机,陆砚昭则在一旁盯着,时不时指出需要调整的地方。沈知薇也没闲着,她从锦衣卫带来的二十枚 “燧石火帽” 派上了用场 —— 这是锦衣卫新制的铜制零件,比普通燧石更耐用,点火成功率能提高一成,雨天也不用担心受潮点不着火。
“把火帽装在扳机上,” 沈知薇拿着火帽,教工匠们安装,“这样扣扳机时,火帽会直接撞击燧石,火花更旺,也更省燧石。刚才试了几发,确实好用,比原来的点火方式稳多了。”
陆砚昭看着火帽在扳机上卡紧,扣动时 “咔嗒” 一声,火花比平时更亮,心中不禁感慨 —— 若早有这样的火帽,去年在黑风口遭遇瓦剌骑兵时,也不会因为雨天点火难而陷入被动。现在有了盘龙铳的螺旋膛线、子母铳的后膛储弹,再加上这耐用的燧石火帽,改良后的火器才算真正完备。
傍晚时分,第一支完整的子母铳终于组装完成。陆砚昭亲自提着它去了试射场,沈知薇、陈猛、赵小匠,还有老周、老郑等工匠都跟在后面,连猛虎卫的士兵也凑了过来,想看看新火器的威力。试射场的靶子早已备好 —— 百步外立着十具稻草扎的人形靶,每具靶的胸口都画着红圈,是标准的射击目标。
夕阳的余晖洒在子铳上,枪管上的虎豹纹在光下愈发清晰。陆砚昭端起铳,双脚分开与肩同宽,目光瞄准最中间的靶心。他深吸一口气,扣动扳机 ——“砰” 的一声巨响,弹丸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飞出,精准命中靶心,稻草碎片飞溅而出。不等硝烟散尽,他迅速用拇指按下母管上的卡榫,空子铳 “啪” 地脱落,另一只手早已备好新的子铳,对准储弹槽一推,“咔” 的一声,子铳稳稳卡入。第二发、第三发接连射出,三发弹丸都落在靶心周围,间距不足两寸,精度远超传统火铳。
“中了!三发都中了!” 赵小匠兴奋地拍手,声音在试射场上回荡,“这速度,这精度,比传统火铳强太多了!以后上战场,咱们的火铳手再也不用怕打不准、射不快了!”
老周和老郑也激动得抹眼泪,老郑颤巍巍地说:“这辈子能造出这样的火器,值了!以后咱们大明的士兵,终于能在远处就把敌人打跑了!”
陆砚昭放下子铳,看着远处插满弹孔的靶纸,心中却想起去年在北疆的战场 —— 那时他带着夜枭卫深入敌营,身边的士兵因为火铳打不准,只能提着绣春刀冲上去与瓦剌骑兵近战,不少兄弟就那样永远留在了漠北的黄沙里。如今有了改良后的火器,这样的悲剧或许能少些,再少些。
“大家再加把劲,” 他转身对众人道,“还有四天时间,咱们要赶在七月初一之前,造出十支合格的盘龙铳和子母铳。七月初一那天,咱们带着这些火器去见陛下,让陛下看看,虎豹营的工匠能造出怎样的武器,虎豹营的士兵能用这些武器,护得住大明的每一寸土地,护得住天下百姓的安宁。”
夜色渐浓,兵工厂的灯火却一盏盏亮了起来,将整个作坊照得如同白昼。熔炉的火光映着工匠们忙碌的身影,凿刀敲击枪管的 “笃笃” 声、金属零件碰撞的 “叮当” 声、水力锻造机的 “吱呀” 声,还有工匠们偶尔的交流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激昂的战歌,在夏夜里久久回荡。陆砚昭站在灯火中央,手中握着那支刚试射完的子母铳,指尖抚过枪管上的虎豹纹 —— 这不仅是一支武器,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是他对大明江山的承诺,是对无数牺牲士兵的告慰,也是对天下百姓的守护。
他知道,改良火器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教士兵们熟练使用,要在全军推广,要应对莲党可能的破坏,要守护好京营的陨铁…… 还有很多事要做。但此刻,看着眼前忙碌而充满希望的场景,他心中充满了力量 —— 只要虎豹营上下一心,只要大明的工匠们齐心协力,就没有造不出的武器,没有守不住的江山。
远处的钟楼传来亥时的钟声,浑厚的声响在夜空中扩散。陆砚昭最后检查了一遍作坊的熔炉,确认火势稳定后,才转身离开。走在回营的路上,他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月光皎洁 ——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江山,值得他们用一切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