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色来得早,刚过黄昏,巷子里就已经静悄悄的,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亮着,映着飘落的枯叶。苏青把孩子们哄睡后,坐在书桌前,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张写着营区地址的纸条,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黄毛他们威胁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原主过往的阴影像潮水般袭来,让她既焦虑又不安。
她知道,这件事不能瞒着陆庭州。黄毛他们既然敢上门威胁,就有可能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终究势单力薄。而陆庭州,是她最坚实的依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只有告诉他,她心里才能踏实,也才能找到应对的办法。
可拿起笔,苏青又有些犹豫。她怕陆庭州知道原主的过往后会失望,怕他觉得自己欺骗了他;更怕他在部队分心,影响训练和工作。但转念一想,她和陆庭州之间,早已没有了隐瞒的必要。他们是彼此依赖的爱人,是要携手走过一辈子的伴侣,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应该一起面对。
深吸一口气,苏青不再犹豫,起身拿起外套,快步走出家门。镇上的邮电所还没关门,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出来,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她推开邮电所的门,里面只有一位值班的老师傅,正戴着老花镜整理电报稿。
“师傅,我要发电报。”苏青的声音有些急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老师傅抬起头,看到是她,笑着点了点头:“苏同志啊,又给你家陆营长发电报?这次是有急事?”
苏青点点头,在桌前坐下,从口袋里掏出早已想好的内容,一笔一划地写在电报稿上。她写得很认真,每一个字都斟酌再三,既想把事情说清楚,又怕文字太冗长,让陆庭州过度担心。
电报稿上的字迹娟秀而坚定:“庭州,今日有原相识混混三人上门,携赃物布料邀合作,遭我拒绝。对方威胁要曝光过往旧事,恐后续再生事端。我与孩子们安好,勿过度担忧,但心中难安,盼你示下。青字。”
写完后,苏青又仔细读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关键信息,也没有过于夸张的表述,才把电报稿递给老师傅。“师傅,麻烦您尽快发出去,这是急事。”
“放心吧,苏同志,今晚就能发出去,陆营长那边明天应该就能收到。”老师傅接过电报稿,熟练地核对地址和内容,“你也别太担心,陆营长是军人,有他在,肯定能处理好。”
苏青点点头,付了电报费,转身走出邮电所。夜色更浓了,风也更凉了,她裹紧外套,快步往家走。巷子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偶尔传来几声狗吠,让她心里更加紧张。她一路小跑着回到家,锁好院门,又检查了一遍门窗,才稍稍放下心来。
回到屋里,苏青坐在灯下,看着桌上的小木盒,里面装着银戒、军功章和陆庭州的信。她拿起那枚银戒,戴在无名指上,指尖感受到熟悉的温润,心里也渐渐安定了一些。她想起陆庭州在信里说的“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有我在”,想起他温柔而坚定的眼神,仿佛他就在身边,守护着她和孩子们。
而此时的营区,夜色正浓。陆庭州刚结束夜间巡逻,回到营房,正准备洗漱休息,通信员突然敲门进来:“陆营长,有你的电报,刚从团部传过来的。”
陆庭州心里一动,接过电报,看到落款是“青字”,立刻拆开。当看到电报上的内容时,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头紧紧皱起,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怒火。
“混混上门?赃物布料?威胁曝光旧事?”陆庭州低声重复着电报上的内容,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他太了解苏青了,她一向坚强,若非事情严重,绝不会轻易给他发加急电报。那些混混竟然敢上门威胁她和孩子,还拿过去的事情做文章,简直是无法无天!
他想起苏青在信里说过,原主以前确实认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但她早已洗心革面,靠自己的双手过日子。那些人竟然利用这点来威胁她,真是卑鄙无耻!陆庭州的心里既心疼苏青,又愤怒不已,恨不得立刻回到她身边,保护她和孩子们。
“不行,我必须马上回去。”陆庭州立刻做出决定。他转身对通信员说:“你立刻帮我向团部申请紧急探亲假,就说家里出了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
“是,陆营长!”通信员看出他的急切,立刻转身跑去办理。
陆庭州坐在书桌前,再也无法平静。他想起苏青一个人带着孩子,面对三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心里该有多害怕;想起孩子们可能受到的惊吓,他就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去。他拿起桌上的合影,看着照片里苏青温柔的笑容,心里满是愧疚——他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他立刻拿起笔,给苏青回了一封电报。字迹遒劲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青,勿怕,已申请紧急探亲假,近日便归。此事交由我处理,你与孩子务必注意安全,闭门少出,有事联系邻居或派出所。庭州。”